萬人迷養成手冊!
韋明玄最後的幾句話說的太過狠絕,也太過犀利,太過直擊人心,謝湘意的身子哆嗦了幾下,原本桃紅色的唇也儘失了光彩,慘白的張合了幾次,到底一個字也不曾說得出來,眼眶的淚珠將落未落,說不出的可憐動人。
韋明玄對著彆的女人是沒有任何憐香惜玉之情的,也並沒有被她的楚楚嬌態所打動,他放在心頭珍的阮阮,也不過隻有一個罷了,哪裡管得了其他人呢。
到了現在,他的聲音反而平和了起來“你既然把架子端的比嫦娥還要足,自持為名門淑女飽讀詩書,便也該知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凡事過猶不及。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把你當神仙供起來的,彆人眼裡你是高嶺之花遙不可及,可在我心裡頭卻連阮阮的半根頭發都比不上,她皺一皺眉頭,在我這裡都是天大的事情,你又是哪裡來的膽氣,叫她不高興?我也要給你一句忠告,還是夾起尾巴做人,最好不要起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我雖不算是手眼通天,可真的要收拾你,”他的眉頭輕輕地一動,神情中閃過了一絲冷厲,腰懸的長劍一抹流光一般的劃過了她的眼前,直直的刺入了那隻鬥雞身前三寸之處,力氣之大,隻留半截寒鋒在地麵上晃動,端的駭人,韋明玄微微一笑,繼續道“並不比殺一隻雞要難。”
謝湘意簡直是嚇破了膽子,她還沒有見過這種人,說拔劍拔劍,半分情麵也不肯講,謝家是詩書傳人,家中少有習武的子弟,也不屑於去做那些莽漢做的事情。
她還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這一次猛地見了,隻覺得一股子冷意從腳底直衝上心頭,靜靜地凍住了她整個身子,糾結了好半晌才想要開口,這才發現舌頭發麻,嘴唇無力,說不出半個字來,在韋明玄駭人的眼神底下,隻顫抖著點了點頭。
皇後聽了宮人的回報,原本等著看熱鬨的心情頓時冷了下來,急切切的趕了出來,正正好瞧見了韋明玄隨手把那柄劍直插入地麵,也是駭了一跳,焦急的聲音不由的帶著幾分尖銳與冷意“在我這裡拔劍,還是為著莫名其妙的彆人去威脅你的嫡親表妹,你倒是真有臉麵做得出來!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也不嫌自己丟人現眼嗎?!”
韋明玄沒有搭理皇後,他的目光隻是落在謝湘意臉上,冰冷的,輕蔑的,帶著她沒有見過的寒光“我聽說,你是個才女,三歲能文五歲成句,那麼我想,你一定是個聰明人,對不對?”
謝湘意隻想著叫韋明玄趕快離自己遠一些,生怕他突然間發瘋傷到自己,連他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清楚,便忙不迭的點頭了。
韋明玄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麵上甚至微微帶了一絲微妙的笑意,卻叫謝湘意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他隻做不知,繼續問道“那麼,聰明人,一定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是不是?”
謝湘意的眼淚終於難以克製的流了出來,弄花了她精心準備,預備壓住阮琨寧的精致妝容,顯得狼狽不堪,她哆嗦著輕輕點了點頭,隻想趕快說完,趕快離他遠一點,然後躲得遠遠地,再也不要見到韋明玄才好。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著嫁給韋明玄了,這種人太過可怕,她委實是消受不了,還是留給阮琨寧去受用,互相禍害去吧。
皇後本一直冷著臉,見著韋明玄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對著自己也是視若無睹,絲毫臉麵也不肯給自己留,眼底的神情頓時更加冷了起來“嗬,果然是長大了,翅膀也贏了,對著本宮也可以答不理,對著自己的母家,也可以趾高氣揚了,好啊,真好……本宮自己親手親力,花費了多少心血,萬萬沒想到反倒是養出了一隻白眼狼來,還真是好得很……好得很……”
韋明玄沒有同皇後說話,他的神色有一種奇異的安靜,可正式因為太安靜了,才會讓人更加覺得發自內心的打怵,才會更加不願意去招惹他,而是隻想避開他,離的遠遠的才好。
韋明玄麵色沉靜的示意宮人攙扶著著嚇呆了的謝湘意退下,便大步走到那隻驚呆了的鬥雞麵前,手腕用力將那柄劍拔了出來,順勢帶起一道寒光,銳不可當的鋒利。
那隻鬥雞剛才便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劍嚇了一跳,半條魂兒都沒了,這會兒眼見著韋明玄把那柄劍拔走,這才猛地反應了過來,兩條腿跑得帶起一陣風,找了個離韋明玄最遠的花叢顫巍巍的鑽了進去,如果不是因為不方便,簡直是恨不得用翅膀把腦袋給捂起來。
韋明玄也沒有去看那隻鬥雞,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器物罷了,不值得去費心。
他自懷裡取了帕子,細細的將那柄劍擦拭乾淨,慢慢地走進了內室,眼見著皇後也跟著進來了,這才示意宮人關上門。
他的聲音有些低,帶著幾分前世的追憶,還有些他自己也說不出的莫名的感傷“母後,我書念的並不是很好,卻也有一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者,哪怕是隻有你一個人知道的事情,也萬萬不要忘了,你頭頂還有朗朗青天,腳下還有浩浩厚土,隻要做了,總是瞞不了人了的。”
皇後眉梢輕輕地抖了抖,眼底的神色也有些異樣,內殿的氣氛異常的凝滯,過了半晌,皇後終於冷笑道“你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有話便堂堂正正的說出來是了,何必這般含沙射影畏畏縮縮?”
“我的意思是,母後的所作所為,已經要耗儘我們的母子情分了,”韋明玄一手扶額,語氣有難以察覺的哀慟,也摻雜著難以察覺的疲憊“我之前曾經同母後說過的話,母後大概是公務宮務繁忙,所以沒有放在心上的,那我便再說一次吧,這也是最後一次了。我心裡的位置真的太小,除去阮阮一個人,便再也裝不下其他,這跟她沒有關係,哪怕沒有她,也再不會有彆人了。在我心裡,她便是同我一體的,您能明白我的一番心意嗎?母後對她出手,便是要對兒子出手,兒子自幼學的是忠孝之道,卻也不是愚忠愚孝,有些事情,若是真的逼到頭上,兒子也未必做不出來。隻是,您真的要走到最後一步嗎?”
皇後眼眶有些濕,靜默的望著他許久,也是黯然神傷,許久才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淚痕,一字一字的問道“在你心裡,隻有這些男女情才是最重要的嗎?你的生母,你的母族,統統倒是微不足道的東西,是嗎?”
韋明玄也覺得眼眶裡發酸,同樣靜默的望了皇後許久,才伸手自懷裡掏出幾封信來,隨手扔到了桌子上頭“母後在深宮難免會孤寂無聊,想找點事情做卻是不必了。委實是清閒,隻管叫阿玦進來說說話也是了,沒的給謝家的幾位族叔寫信做什麼,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隻怕也是無能為力,不但不能替母後分憂,反倒是容易叫母後徒添心煩,離間了母子情分,也害了我與阿玦的兄弟情義。”
“你居然截了我的信?”皇後的聲音陡然尖銳的厲害,語氣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她的眼神裡瞬間充斥著一種極為狠厲的光芒,喃喃自語道“誰?是誰走漏了風聲?混賬東西,居然出賣本宮!該死!該死!”
韋明玄看著她瞬間猙獰的嘴臉,忽然覺得身心俱疲,反倒是不想再說什麼了,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皇後,這個曾經為他遮風擋雨,庇護著他艱難長大的女人。
她並沒有老去的厲害,宮裡頭的女人,哪怕是年華老去,也不會變的太多的,直到現在,她還是可以稱得上是端莊秀美的。
單單隻看麵容,她似乎很是年輕時候的輪廓,可是,韋明玄清楚的知道,到底是不一樣了。
現在在麵前的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願意無條件為他遮風擋雨,關懷備至的那個女人了。
欲壑難填,如此而已。
韋明玄沒有再看皇後,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裡或許是他們母子之間的最後一點溫情,替皇後解了疑惑“沒有人出賣你,隻是那些族叔,要比你看的更加明白罷了,他們把你寫的信,一封一封的寄給了我,”他居然還笑了一下“是這麼簡單。”
韋明玄緩緩的走到了門口,隻是短短的幾步路,卻像是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他抬手打開門,聲音很低,像是在告彆“母後,我真的要走了。”
門外有一棵木蘭樹,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在這裡了,那時候它還沒有現在這樣大,隻是小小瘦瘦的一棵。
皇帝從來都不喜歡皇後,連帶也不怎麼喜歡他與阿玦,他的年少時候,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皇後與阿玦的陪伴下度過的。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見麵前這株枝繁葉茂,卻不複當初的木蘭,突然覺得眼睛發酸,想要流淚。
有些事情,到底是回不去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