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養成手冊!
皇後麵上的笑意像是無波無瀾的湖麵,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便歸於平靜,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出崔氏話裡頭的深意,隻是自己慢慢的走回鳳座前坐下,抬袖示意崔氏幾個人落座,這才繼續道“這些年竟是這般快便過去了,我還覺得隻是當年,誰知再一回首,竟已經是山長水遠,物是人非了。”
她說話的功夫,有宮人款款的上前奉上了今年的新茶,崔氏姿態優雅得體的端起杯盞,輕輕地嗅了嗅杯中茶香“娘娘說的很是,臣婦也常有此感呢。時移世易,許多事情早已經是不一樣了,回身再去看,竟覺得大不似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了。時間一長,也開始叫人懷疑到底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世事變得太快,才叫人覺得麵目全非了。”
皇後勾畫的鮮豔的唇角緩緩的彎起了一個優雅的弧度,唇畔的笑意似春日的暖光,轉向阮琨寧,眼底是恰到好處的關懷與長輩對於晚輩的疼,微笑詢問道“說起時移世易,本宮倒是想起來,明沁今年,也已經十五了吧?到了這個年紀,也該好好找個人,把將來的事情給定下來了。”
皇後這句話一落地,阮琨寧便有點吃驚,臉上不露聲色,內裡頭整顆心卻是一抖,皇後——這是要出什麼幺蛾子?
當一個對你一直不怎麼樣的人突然間開始對你和顏悅色了,說明什麼?
當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在心裡頭暗搓搓的醞釀著放大招了。
阮琨寧心裡頭像秋日野地裡頭的雜草一般雜亂,想說句話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正有點心亂的時候,便看坐在自己上首的崔氏不動如山,奇跡般的,阮琨寧一顆心便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有阿娘在,總不會叫自己吃虧的,畢竟是高級戰力之間的撕逼嘛,自己的戰鬥力,還是適合乖乖的在一邊當一個喝水群眾。
“娘娘這裡的茶好香,喝一口竟覺得滿心都是亮堂的,委實不是臣婦家裡頭的舊茶能比得了的,”崔氏握住茶盞的手穩穩當當一絲不抖,緩緩的品了一口才說道,見皇後眼底終於泛起一絲光亮,崔氏這才歉意的一笑,謝道“隻可惜,臣婦怕是享不了福氣的人,喝不慣這麼好的茶,總覺得還是自家的陳茶要順口一些。娘娘大度明理,想來不會因此見怪臣婦的吧。”
皇後眼底的那點光亮像是深夜裡庵堂內的燈火一般,倏然一陣風吹過順勢滅掉了,隨即便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無聲無息的侵染上來“崔妹妹這可是答非所問了。明沁如今已經是公主之尊,婚事自然是要交由陛下做主的,可是陛下也不是那種冷心冷清的人,哪裡會真的自己獨斷專行呢,你同永寧侯到底也是明沁的生身父母,你們要是心裡頭有了章程,求到陛下麵前去,難不成陛下還能硬生生拒絕了不成,自然是要玉成一段姻緣的。”
“娘娘說的很是,”崔氏順著皇後的話頭跟了一句,隨即畫風便是一轉“可臣婦看著她,總覺得還是當初那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子,如何舍得將她嫁出去呢,隻恨不能多留兩年才好呢。”
皇後麵上的笑容像是被微風吹淡了的香氣一般,輕輕的不定的漂浮了起來,一直含笑的眼尾終於閃過一絲厲光,那語氣聽起來卻仍然是平淡溫煦的“明沁如今也是十五了,雖說離著出嫁還差著幾年呢,可是凡事總該早早地準備起來才是,選擇夫婿更是如此了。等到好的兒郎都被挑走了,那才真是叫人悔之不及呢,崔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臣婦很應該謝過娘娘才是,明沁能夠得封公主,便也算是娘娘的半個女兒了,這才得到娘娘如此勞心勞力。如此一想,娘娘恐怕是關心則亂了,”崔氏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感激道。
她微微側身去看阮琨寧,眼底全然是對於自己骨肉的憐與疼惜“這也沒什麼好著急的,明沁是陛下親封的公主,自然是福氣深厚的,難不成還怕挑選不到好的夫婿不成。再者,明沁的婚事自然有陛下做主,臣婦相信,陛下也是會好好的找個才俊,為明沁托付終生的。她是侯府裡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兒身,臣婦巴不得她嫁的晚一些,能多陪一陪臣婦才好呢。”
皇後被崔氏的軟硬不吃逼得心緒亂了幾分,也不耐煩同她再繼續兜圈子了,在心底無聲的哼了一聲,事到如今已經是圖窮匕見,倒不如索性快刀斬亂麻,便做出恍然想起的樣子,驚喜的道“呀,本宮竟是忘了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她轉向謝湘意,笑吟吟的道“湘意的嫡親兄長,今年正正好比明沁要長四歲,人才也是說得過去的,性子也好,說了這般多出來,本宮竟險些忘了這個合適的人選,可見民間有人說燈下黑,果真是半分不錯的。”
直到皇後說出這個人選來,阮琨寧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一直提著的心也終於落了地。
皇後這是打算把她嫁到陳郡謝氏去,順勢把永寧侯府拉到這一邊去嗎?
嗬嗬,哪裡有這樣好的事情。
且不說謝湘意那兄長到底是圓是扁,衝著阮琨寧跟皇後以及謝湘意的關係,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嫁過去。
再者,她追求者那麼多,隨便找一個都比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路人甲要好,何必非要他不可呢,多大臉?
可是不管如何,能夠得知皇後的目的,已經可以想一想對策了,也是好事。
崔氏的笑容像是山茶一般恬淡溫婉,比她發髻上的那隻和田玉蘭花簪還要柔和幾分,幾可入畫“臣婦少有關注這些,既然連娘娘都說謝家公子出眾,想必是不會錯的。既然如此,便請娘娘去問一問陛下的意思吧,陛下若是首肯,臣婦必無一絲不願。”
廢話!皇帝要是能同意,自己何必在此與她兜上半天的圈子?
皇後接連碰了好幾個釘子,嘴邊的笑容便淡了許多,盯著崔氏,冷聲道“永寧侯夫人這是——在消遣本宮嗎?”
崔氏麵上顯露出幾分訝然之色“臣婦愚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還請娘娘直言點撥才是。”
皇後手指上的鎏金護甲輕輕的劃了劃白瓷繪鶴的杯盞,眼底的神色喜怒難言“本宮也是一番好心,想著成全一段良緣罷了,人選也是極為出眾的,並不是什麼紈絝之輩,永寧侯夫人何必如此推三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