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養成手冊!
阮琨寧唇角一挑,定定的坐在那裡,連眼皮都懶得挑一下。
一個四品側妃罷了,這般的傲氣,知道的這是一個側妃,不知道的以為是皇太後駕到呢。
連涼亭裡頭的是誰都不知道,膽敢把話說得這樣滿,在權貴多如狗的金陵,僅僅是依靠著一個側妃,真是太過於肆無忌憚了。
彆的地方阮琨寧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反正她隻需要了解大齊的規矩好。
這世道講究的是母以子貴,更加講究的是子以母貴。
比如說,在宮中,貴妃所出的子女麵對妃位份的妃嬪時是不需要行禮的,皇後所出的子女麵對後宮所有的妃嬪都是不需要行禮的,若是儲君,除去對著帝後之外誰都不需要鳥,其餘的妃嬪見了他都得行禮問安。
要是單純按照輩分來劃分的話,皇帝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儲君的長輩,大到皇後小到采女,儲君見了都得行禮,那這儲君的身份還有個毛用,是得有多卑賤啊。
同理,她是皇帝冊封的明字輩公主,那可以算是中宮所出,一個王府的四品側妃,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她請安的,相反的,還得主動過來問安才是。
謝湘意那裡也是同樣的道理,她的父親是陳郡謝氏的當代宗主,正二品的等級,又是尊榮了數百年的詩書世家嫡女出身,最是清傲了,按照俗例,是不必向四品側妃請安的。
她雖然對著阮琨寧低頭,可那是因為阮琨寧有本事折服她,對著彆人可不會。
再者,既然是說是側妃,那還不知道是出身哪一個王府呢。
雖然她謝湘意不喜歡韋明玄,可是因為皇後的關係,陳郡謝氏卻天然的是綁在韋明玄身上,絕對是跑不了的。
由此來看,不管是哪家的側妃,對方都明顯是敵非友,她為什麼要巴巴的把自己的臉麵送上去叫彆人踩?笑話!
是以,外頭有人喊完了之後,二人一個要搭理應聲的意思也沒有。
阮琨寧懶洋洋向一側的雲舒擺了擺衣袖,道“去瞧一瞧是哪一位,跟她說我在這兒。”
雲舒向她一躬身,應聲出去了。
阮琨寧雖然說是叫雲舒出去瞧一瞧是哪位,可是實際上,她心裡頭也有個大致的猜測。
如今娶了側妃的皇子有五個,各自側妃二的份額都已經滿了,也是說,大齊如今不過十位四品王府側妃罷了。
左右是那些人,掐著指頭能數的出來。
對方既然說是姓王,那八成是五皇子府上的側妃王扶卿,也是前些日子出嫁的王扶綾的庶妹。
阮琨寧眼睛微微眯了眯,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裡還是多加了一個心眼兒,畢竟這位王側妃,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身為妾侍的生母,因為險些害死主母與嫡出小姐而被處死,落在彆的人家裡頭,這樣的妾侍留下的庶女隻怕會被撕的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二兩。
可這位扶卿姑娘呢,身為被主母嫡兄仇視的庶女,卻仍然能在父親的寵幫扶之下,過著幾乎比嫡女還要舒服的生活,外祖一家雖微賤,卻仍然可以帶著大筆嫁妝風風光光的嫁到王府做側妃。
這份功力,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當年在晉陽王氏的府上,她也是見過這位扶卿姑娘的,嬌嬌怯怯,生的十分出眾,行事也是謹慎小心會討人喜歡的。
可是現在看看她管教下人的功夫,嘖嘖,可真是對不上當時的那副玲瓏心肝。
阮琨寧的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點了點,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說像是賈寶玉所說的那樣,女人嫁了人之後便成了魚眼珠子,上不得抬麵了。
隻是,她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在那插瓶中摘下了一朵碧色的梅花兒,放在手裡頭細細的拿捏,心裡頭雖說是暗自小心,卻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隻要自己實力足夠,任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翻不起什麼大浪的。
她心裡頭正想著,便感覺那帷幔被先開了一人的縫兒,兩個婆子挑開了帷幔,一道嬌紅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果然是王扶卿。
數年不見,她當初麵上的青澀嬌嫩之氣消退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婦的嫵媚嫣然,眉眼似乎長開了些,麵目間似乎天然的隱含笑意,桃腮芙蓉麵,襯著那一身嬌粉,風情十分的動人。
見了阮琨寧,王扶卿心頭也禁不住猛地一震。
一身明紅色的衣裙,大概是占儘了世間的所有顏色,莫說是男子,便是自己這般的女人,見了也止不住的心神一晃,怔然不已。
隻是……這身明紅色,對於自己這個不能穿正紅色的側妃而言,卻是美麗的近乎刺眼了。
那些紛亂的想法也隻是瞬間罷了,隨即便煙消雲散。
王扶卿走上前去,故意上下一打量阮琨寧,才過去握住她的手,那種溫婉柔和的笑意從她美麗的麵容上散發開來,十分的親切和善,道“數年不見,阿寧妹妹簡直是容光耀人,不可直視,連我見了都覺得心熱呢。許久之前便想著見一見妹妹,今日可是趕得巧了,竟是在此地見到了,若知道如此,我必定是要早些過來與你說話的。”
阮琨寧也微微的笑了,隻不過是冷笑罷了。
王扶卿這話說的十分客氣,可實際推敲下來,卻半句也當不得真。
我跟阮琨碧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金陵幾乎是人儘皆知了,你可不要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此刻卻在我麵前做偶遇,委實是太過於虛假了。
至於其他的嘛……她眼底閃過一道晦澀的光,卻打算慢慢再看。
隻不過,這個王扶卿是敵非友,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看清了彼此之間的立場,阮琨寧也不打算同她虛與委蛇,開門見山的道“的確是很多年不曾見了,時移世易,許多事都是不同了。我記著,當初側妃十分知情識禮,舉止落落大方,怎的到了現在,連見人請安都不知道了?”
王扶卿麵色微微一怔,隨即便帶上了幾分委屈而歉然的笑意,麵上是半分不滿都瞧不出的,俯身深施了一禮,溫聲道“殿下莫要見怪,原是我的不是,今日見了太過於歡喜,一時沒有規矩也是有的,還請殿下勿要生氣才是。”
阮琨寧看著她言行舉止,極為隱晦的一撇嘴。
見了我這樣高興,知道的我們是多年未見,不知道的,以為我是你私生女呢。
她還沒有吭聲,王扶卿身後的一個嬤嬤卻道“殿下怎能如此呢?側妃有身孕,正是體弱的時候,哪裡做的了這樣的事。之前不曾行禮也是見了您太過於高興,又把您當朋友罷了,卻不想您竟不是這樣想的,非要強人所難呢。”
阮琨寧饒有興致的瞧了瞧那嬤嬤,她的聲音雖是壓低了,可阮琨寧還是聽了出來,便是方才叫自己出去問安的那個聲音,隻不過是能屈能伸些,此刻聲音入耳,竟顯得十分的柔弱了。
她勾起一側唇角,沒有叫王扶卿起身,而是道“你管教下人的功夫,倒是極好。”
王扶卿臉上一直流連不去的笑意也是微微一僵,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陰翳之色。
她素來都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曉得要低調行事,可是這個嬤嬤卻是個行事張揚的,實在是極為不合她的心意。
可是她也沒什麼好的辦法,這嬤嬤並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她的婆婆成賢妃為了壓製她,給五皇子妃做臉才賞下來的,說是在自己身邊教一教規矩,代表的是成賢妃的臉麵,是以王扶卿便是再怎麼不喜歡,也得供著,不然便是五皇子也不會高興的,素日裡倒是還好,卻不想此時竟她這樣沒有分寸,四處得罪人。
王扶卿頓了頓,剛剛開口想要辯解些什麼,卻被謝湘意打斷了。
謝湘意掩嘴一笑,神色中全是毫不掩飾的諷刺,忽的道“你這嬤嬤話說的有意思,她沒有身孕要行禮,有了身孕便是不必了嗎?這卻是哪裡來的道理?再者,有了身孕不好好的在家裡頭歇著,跑這麼遠到莊園裡頭來做什麼,人都來了,此時再說有身孕,豈不是無病□□?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她瞧著王扶卿愈發難看的臉色,道“尊卑二字,從來都是容不得模糊的,你竟連這點都看不清楚嗎?再者,主子們說話,幾時輪到奴才插嘴了?晉陽王氏也是名門,側妃嫁的又是王府,怎的連一個奴才都管教不好?知道的這是奴才自己不懂規矩,不知道的,指不定會說側妃庶女出身,上不得台麵呢。”
謝湘意麵上是溫婉的笑意,那股子嘲諷還沒有散去,卻有些抱歉的一掩唇,道“我這個性子,最是心直口快,冒犯了側妃,還請側妃勿要見怪才是。”
庶出,妾侍,這兩點是王扶卿此生最恨之處,卻硬生生被謝湘意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