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有自己的緣分,自己何必跟著摻和呢。
崔氏與阮琨寧阿陵同顧容道了彆,便分彆踏上了馬車,崔氏帶著阿陵仆婦在前,阮琨寧帶著幾個丫鬟在後。
顧容靜立在前門出,一直目送著崔氏一行人遠去。
她身後的丫鬟笑了笑,道“今日可是趕得巧了,前些日子姑娘還在念叨應該去永寧侯府見一見阮夫人,今日竟遇見了,委實是有緣。”
另一個丫鬟則道“誰說不是呢,可見人呀,果然是經不起念叨的……”
“你們……先彆說話。”顧容滿色一凝,長眉微蹙,抬手止住了身後丫鬟的絮語。
她身後的嬤嬤是跟在她母親身邊伺候多年的,很有幾分體麵,見的事情也多一些,見她麵色凝重,不由神情一肅“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妥當嗎?”
顧容心裡頭有點亂,目光定定的看著遠處的山道,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腦海中呼之欲出,可是短時間內又說不出什麼來,煩悶的很。
她皺著眉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到什麼頭緒,隻好搖搖頭,笑道“沒什麼,大概是我太過於敏感了。”
她既然說了沒事,身邊的丫鬟婆子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見她麵色有些沉鬱,關切道“姑娘可是覺得悶嗎?這裡頭人多,氣息躁些也是有的,想必外頭要好些,不如到後頭去散散心,得片刻清淨。”
顧容此次到寒山寺也是為了替自己父親拜一拜罷了,見了崔氏也是意外之喜,既然已經想求的已經得到了,自然也沒什麼要緊事,眼見著大殿裡頭的香客越來越多,也不欲再待在這裡。
她跟隨顧家外放,已經好些年不曾回過金陵,對於寒山寺的印象,也隻是年幼時候早晨的鐘聲,以及母親帶著自己走過的長長台階罷了,此刻帶了幾個仆婦往後頭去了,心裡頭也算是有了幾分舊地重遊的雅趣。
後山光植了鬆柏,冬日裡卻還是蒼翠挺勁,精氣神十足,那空氣中都絲絲帶著涼氣,吸一口,叫人心肺裡頭都清明了幾分,倒是比起方才大殿內的香火繚繞要好上許多,顧容在後頭漫無目的的遊蕩了一會兒,倒是也覺得彆有幾分意思。
那旁邊有一條山路,是寺廟裡頭的僧人往裡頭運糧食蔬菜乃至於各類日常用品的,她聽得有鈴鐺聲作響,回身看過去,才見到是一老丈趕著驢車過來,那黑色的毛驢脖子上係著一隻鐵鈴鐺,隨著那毛驢的行進一晃一響。
車上是擺放整齊的乾燥柴火,想必是專門供應寺內的。
顧容瞧著那輛驢車慢悠悠的進了寒山寺的後門,被候在那裡的和尚接應了進去,眼前卻還轉著那輛嘎吱嘎吱作響的驢車,怔了許久,才恍然驚醒“不對!方才阮伯母所乘的馬車行走時,發出的聲音不對!”
她這話說的突然,身後的仆婦俱是一驚“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容轉身疾步往前麵走,口中道“我在燕北時,經常同父親一道出門,無論是馬車還是馬匹都十分了解,馬車行走的時候車軸發出的聲音應該流暢順滑才是,怎麼會那般乾澀滯阻,定是出了什麼問題,這種事十分偏門,尋常人必然是覺察不出的,寒山寺上山容易,下山卻是陡坡極易出事,我得去看看才是。”
那婆子聽她一說,也知道此事不小,道“姑娘,咱們也是坐馬車上來的,永寧侯夫人又走了一段時間,再坐馬車去追,隻怕是跟不上的!”
顧容方才也是著急,難免忘了這一茬,被那婆子一提才回過味兒來,可她自幼同父親一道在外,心智見識自非尋常女子,腳下不停,心思急轉,道“無妨,前頭必定會有男客騎馬,我隨意借一匹,總會追上的!”
她想的果然不錯,前頭正停了幾匹極為雄駿的駿馬,虧得她今日穿的騎裝,不會有所影響。
顧容在燕北多年,又是出身武家,練得眼力極好,挑了一匹最出眾的便上前去解韁繩,吩咐道“你們在此等候,若是主人家到此,務必向人家致歉賠罪,將事情解釋清楚,我稍後便歸。”
她帶的仆婦還不曾應聲,便有男子朗聲應道“不必了,主人家便在這裡,大可以現下便說的。”
顧容順著那聲音看去,卻是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身姿挺拔,麵容英雋,一雙眼睛極為銳利,襯著那一身玄衣,像是一片化不開的夜色。
顧晚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手上的動作不停,道“我伯母永寧侯夫人有恙,我不得不去看看情況,事後必將有重謝,還請閣下勿要見怪。”
阮承瑞本也隻是順口一問罷了,一個帶著諸多仆婦的姑娘是不會去竊馬的,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隻怕是真的有什麼急事,他也不欲為難,此刻聽了她的話卻是大驚,縱身一躍到了顧容身邊,自去解了一匹,來不及細說,隻道“我同你一道去!”
顧容心頭一動,卻也來不及說什麼,二人連對視都無,便揚鞭向著下山的道路疾馳而去,隻在風中帶起了一路塵土,那兩道身影卻飛速遠去。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