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淼隻淡淡地點頭,治好他們的病不是最難的,難在怎麼讓這一場大疫消失。
如果管理不到位,隻會源源不斷有人感染,這樣消耗下去戎州危矣。
更何況,這場雨仍連綿不絕,巫峽的堤壩尚未修好
顏白軒看著薑淼天賦比自己更厲害,心裡不免有些吃味。
“這是師傅交給你的方子麼?”
薑淼語氣平和,“你明知道不是。”
“沒有在實地查看患者病情,你以為能寫出行之有效的方子?”
她突然偏頭看了過來,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若真如此,你又何必一封信就要把師傅叫到這個水深火熱之地?”
顏白軒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隻好咬牙,“並非我不顧念師傅安危,實在是戎州災情刻不容緩,看著百姓受災受難,心急所致”
多說無謂,薑淼不想理解揣摩顏白軒的心境,他是害死原主的凶手之一,她實在是不想看到他這副嘴臉。
……
洛陽城攝政王府內,書房裡氣氛焦灼。
楊子堅等人勸說蕭奕,“蕭兄,您真的要去戎州?”
“朝廷還得靠您統籌大局你若是在這個時候離開,老皇帝那邊指不定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破釜沉舟”
蕭奕負手看向窗外仍不停休的春雨,“大事已安排好,若是本王離開這洛陽城便亂了,那便是你等失職。”
他回過頭,淩厲的目光掃向眾人。
一群幕僚立即斂色,道“大人請放心,屬下定不負所托。”
楊子堅與李昭等人眼睜睜看著蕭奕前往戎州,作為攝政王,他此行去戎州那麼久,若是老皇帝為保兒子趁虛而入可不是鬨著玩的。
隻不過,瞧他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神色,不禁覺得自己才是杞人憂天的那個。
……
薑淼每天一大早就到疫病營巡查,有蕭奕的令牌,當地沒有誰敢抗拒她的決策,所以整個治疫過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治好的病人不斷被送出去,當然也有染病的人源源不斷送進來。
薑淼蹙緊眉頭,現下最艱難的是沒法好好處理那些災後不幸遇難的人,當地百姓接受不了讓親人火葬,非要埋到山上,可現下春雨連綿,處理不及,腐臭味漫野,滋生更多的病菌。
“王妃,村民跟派去勸說的人打起來了。”蕭七無奈道,人多勢眾,群聲振振,事情難辦!
薑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想辦法,可她在末世從未做過組織者,沒這方麵的經驗,對此根本無從下手。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魂牽夢繞的聲音。
“淼淼!”
薑淼轉過身,猛然看見蕭奕縱身下馬朝她走來。
在這一瞬間,仿佛周遭都失了聲與色,渾天一地她隻瞧見蕭奕一人。
“硯之?”
思念與疲倦在這一刻襲來,薑淼怔怔地被蕭奕一把抱上了馬。
策馬奔騰,最終來到她休息的驛館。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薑淼一把被蕭奕抱緊,頭貼著他怦怦直跳的胸膛,雙手穿過腰間回抱了他。
“怎不給我回信?”蕭奕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又落到她耳畔,貼著她的臉問。
薑淼有些哽咽,“我怕,怕堅持不住回洛城找你。”
在戎州的每一天,她都見著生與死,決堤的河止不住,腐味衝天,源源不斷的疫病患者被抬入病區。
仿佛又回到了末世,那個讓她每日緊繃著神經生存的時代。
“彆怕。”
蕭奕喉結滾動,撫著她的後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