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思來想去,唯有手中這枚鎮魂鈴——那是母親臨終前留給她的遺物,鈴身刻著的符文裡,似還留著母親最後一絲靈力餘溫。
心中縱有萬般不舍,千般不願,可在瞥見兄長身上那好像又厚了一層的蟲豸之後,她還是猛地咬緊了牙關,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道:
“無以為報……我願將這能蕩開一切陰邪的‘鎮魂鈴’贈予前輩,以作為酬謝。隻求前輩能救我兄長一命!”
說罷,她猛地將身上所剩餘的靈力往鈴中灌去,指尖的靈光明明滅滅,像風中殘燭,卻仍執拗地在兄長身上炸開一小片光暈,將剛飛上去的蟲豸震得蜷縮墜落。
她仰著頭,目光死死地黏在淩雲身上,那雙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也布滿血絲,眼底的乞求幾乎要漫溢而出。
在她心裡,淩雲或許已是其兄長現如今唯一能抓住的生機。
周遭注意到這一幕的眾人,無不心頭微動……
這份動容裡,既有對兄妹二人絕境中相互護持的疼惜,也藏著對那品階定然不低的“鎮魂鈴”的複雜心緒——有暗暗的覬覦,亦有真切的讚歎與欣賞。
這法器著實不凡:既能在詭異凶物布下的屍山血海般的幻境中喚醒眾人;又能在蝕靈血蟲掀起的蟲潮裡撕開一片清淨,更能逼退鬼樹的陰邪。
更難得的是,執掌此鈴的不過是個築基期小修。僅憑這點,便足以想見它的奇妙。
也有人暗暗心驚:在場諸人之中修為高過淩雲者不在少數,然而,那小環卻誰也不求,獨獨將目光投向了淩雲。
對方的這一選擇,著實令人意外,又不得不讓人深思。
原本總在刻意淡化自身存在的淩雲,如今也因小環的這聲求救,讓她如被聚光燈照耀一般,驟然闖入了所有人的視野。
小環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將淩雲硬生生地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讓她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淩雲因其修煉功法的特殊性,其體內元力本就比同階修者渾厚綿長許多。
而且,她的修行從不純粹依賴於靈氣,天地間但凡有能量流動之處,於她而言皆可化作修煉的場地。
此地彌漫的濃鬱陰煞之氣,於旁人而言是避之不及的劇毒。於她卻如醇厚靈液,越是濃鬱,越能助她提升修為。
再加上混沌體的玄妙——隻要修為足夠,世間萬種屬性的術法、神通皆可隨她演化。
演化對付蝕靈血蟲這類陰邪生物的術法神通,自然也不在話下。
是以,這些以精血與靈力為食的蝕靈血蟲,於她而言根本無法真正對她構成威脅。
況且,若情況真到了超出淩雲能力所能應對的範疇之外,她亦有從容退走的底氣。
功法又提升了一個台階的她,已非昔日可比,未晉級前,催動“虛彌裂空渡”這門神秘遁術,她一步最多能跨越十丈的距離。
而今晉級之後,遁術距離也隨之陡增,一步便可橫跨百丈之遙。
淩雲確信,在這般速度之下,無論是洶湧如潮的蝕靈血蟲,還是鬼樹那張牙舞爪的枝椏根莖,都絕無可能攔住她。
若她真想走,隨時都可以!
可真要這麼做,在這片遮天蔽日、連神念都難以穿透的濃稠灰霧裡,與動用隨機傳送符又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