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吃完了早飯,梁大人派人找了過來,讓他們一同去聽審,他們沒有任何意見,也想知道馬當然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馬大人被從牢房提出來到審訊室的時候,幾位主審官早已到了,他們個個嚴陣以待,勢必要得知馬大人背後的真正主謀。
馬波的脊梁仿佛一夜之間變得佝僂起來,他也不看審訊室裡的任何人,目光凝在一處,風幽篁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那裡是屋子沒有人會注意的角落,有一張年久失修的蜘蛛網,它破破爛爛的,卻困住了不少的昆蟲在垂死掙紮。
風幽篁想到了現代讀到的一本書—《夏洛的網》,夏洛臨終前對威伯爾說,“生命到底是什麼啊?我們出生,我們活上一陣子,我們死去。一隻蜘蛛一生隻忙著捕捉和吃蒼蠅是毫無意義的,通過幫助你,也許可以提升一點我生命的價值,誰都知道活著該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收回思緒,風幽篁看向馬波的時候問道,“馬大人,你覺得生命的價值在哪裡?”
馬波沒有想到他會提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愣了一下,然後想了想,“也許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生命的價值是什麼。”
“所以你做這些的初衷是什麼?你身為一方城守,卻乾不利於百姓的事情,你讓那些把你當做依靠的百姓都成了笑話,從我走來的一路上,大街小巷都在傳你的事情,他們都不相信你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要求梁大人還你清白,可你心裡真的有他們嗎?”風幽篁問出了靈魂般的拷問。
馬波陷入迷茫之中,似乎從未思考過這樣的問題,許久之後,馬波緩緩開口:“我自幼貧寒,一路攀爬至城守之位,途中見過太多黑暗之事,漸漸忘了初心。本以為攀附權貴就能保自身安穩榮華,卻未曾想迷失至此。”
風幽篁輕輕歎了口氣,“馬大人,如今醒悟雖不算早,但也並非太晚。若你肯道出背後主謀,尚可減輕罪孽,也算給城中百姓一個交代。”
馬波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背後之人勢力龐大,我若說出,家中老小恐無活路。”
風幽篁目光堅定,“大人不必憂心,隻要證據確鑿,皇上聖明,自會庇佑你家人周全。況且你已鑄下大錯,難道不想儘力彌補?”
馬波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罷了,事已至此,我便將所知一切告知於你。那背後主謀到底是何人我並不知曉,都是通過他手下的人與我傳遞消息,我隻知道那個人叫木頭,其餘的我一概不知,他指使我做這許多惡事,這場瘟疫其實是假的,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大多數都是青壯年,等把他們假死的消息散播出去,家裡人沒有敢來鬨的,而這些人也會被送到其他地方,服下解藥之後成為隱秘的軍隊,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風幽篁心中一驚,私自屯兵是想起兵造反嗎,沒想到這背後之人竟然藏有這麼大的陰謀,“那個木頭死了嗎?是那天扮演項羽的那個刺客嗎?”
馬波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輕易出來呢?都是他手底下的人罷了。”
梁大人一敲驚堂木,“馬大人,你我同在鄭州做官多年,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把我算計進去了。”
如果不是蘭一臣和風幽篁找到解藥,恐怕梁大人現在也被送去了其他地方,成為了苦力了。
馬波苦笑道,“你是個剛正不阿的好官,有你在,很多事情不好下手,所以才給你下毒,把你也送去了隔離區。”
“所以說馬少爺身邊那個丫鬟也是無意中得知了那些中了瘟疫之人的真相,你才滅口的?”風幽篁想起了這件事,提了出來。
都到這一步了,馬波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她確實很倒黴,她看到了我和木頭,是木頭把她給結果了。”
“你口中說的木頭長什麼樣子?”蘭一臣幽幽開口,他想要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之人。
“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戴著麵具的,身份非常隱秘。”馬波說完,頹喪的呼出一口濁氣。
當下整理好馬波的口供,江齊嶽呈給了梁大人,審訊也到了尾聲,馬波又被關入了牢房,走之前對蘭一臣他們說道,“我不是個稱職的好父親,也幸好他現在記不住什麼事情了,不要跟他提我。”
風幽篁做主,答應了下來。
這趟鄭州之行雖然曆經坎坷,但終於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除去了一個毒瘤,解決了瘟疫,鄭州百姓們會生活的越來越好,他們準備和梁大人辭行。
梁大人親自將蘭一臣等人送至城門口。
“此次多虧諸位仗義相助,鄭州才能轉危為安,此恩此情,本官定不會忘。”梁大人拱手作揖,一臉感激。
蘭一臣回禮道:“梁大人清正廉潔,我等不過是儘綿薄之力。如今鄭州太平,大人日後可要多多保重。”
風幽篁也笑著說:“是啊,希望再聽到鄭州的消息都是喜樂之事。”
他們出城後,與太子他們會合,太子看見他們安然無恙的回來心中高興,細細打聽了在鄭州發生的事情,聽完之後唏噓感慨,“這人藏的可真深啊,也幸好你們把他逮住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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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一寒殷勤的跑到蘭一臣身邊,道,“哥哥,這幾天我都擔心死了,生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殷先生也不讓我去找你,還給我布置了許多的作業,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想偷偷溜進城裡去找你了。”
蘭一臣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對一旁的殷雲說道,這些天辛苦你照顧太子……還有一寒了。”
殷雲謙虛道,“哪有你們辛苦,我們明日啟程回長安吧。”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次日便踏上了返回長安的路途。
一路上雖無大事,但殷一寒總是纏著蘭一臣,惹得蘭一臣偶爾也會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們走的是水路,湖麵蕩蕩悠悠,風幽篁難得清閒的佇立在船頭,看著鄭州城離他們越來越遠,他兩次被外派出去,也算是見識了不少風土人情,敘州城地處偏僻,窮山出惡水,他能夠理解,然而鄭州城是江南富庶之地,卻也發生這種天災人禍,真是令人扼腕。
不多時,蘭一臣走到他的身邊,給他披上了一件披風,關切道,“這裡風大,彆著涼了,看你剛才想的入神,是對這不舍嗎?”
風幽篁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舍得不舍得的,隻要親人在身邊,不管在哪兒都是家。”
“你是不是想你哥哥了?他這次沒有跟過來,你一定很不習慣吧?”記憶裡,風寒竹和風幽篁總是形影不離的,蘭一臣很少見到他們兩人分開這麼長時間。
風幽篁點了點頭,“確實有些不大習慣,你也知道他那個性子,總是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有他在身邊就一定很熱鬨。”
“我也是。”
“什麼?”風幽篁對他沒頭沒尾的話有些不解。
“你去鄭州之後,我也有些不大習慣,後來我向聖上下旨,親自來鄭州一趟,就是為了來見你……”
風幽篁這下是聽得明明白白了,她的心跳的有些快,明明知道蘭一臣不知道她是女孩,他對她說的這番話隻是兄弟的情誼,然而聽在她的耳裡,卻像是情人間的告白,讓她莫名的心悸。
“子澶哥哥,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你真會說話!”風幽篁誇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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