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關外,雪壓旌旗。
漠北可汗的鐵騎列陣十裡,陣前豎起一根高杆,杆上懸著金籠,籠中囚著的不是動物,而是被送往漠北和親的玉珠公主,她發絲淩亂,赤足踩在籠底,像一瓣被折下枝頭的杏花。
玉珠抱膝坐在籠中,隔著風雪望向城頭,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那些士兵以欺辱她為樂,丟一些餿了的饅頭進籠子裡,就像看客給動物園裡的寵物喂食。
她知道他們為什麼如此對她,因為她已經沒有價值了,父皇一死,她最後的倚仗便沒有了,漠北可汗便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了。
可她並不想死,他們男人爭權奪利,搶奪地盤,關她一個小女子什麼事,她不想成為他們的物件,被肆意淩辱,她可是堂堂大安王朝最尊貴的玉珠公主,是父皇母後最疼愛的女兒,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她是階下囚,被關在狗籠子裡,就連死後也會變成一灘爛泥,憑什麼要這麼對她?
在兩軍第三次對戰的時候,漠北王最後一次擂鼓,鼓聲如怒。
玉珠公主伸手抓住籠柵,朝著蘭一臣那邊的隊伍喊道,“救救我——”
漠北王站在城牆上冷笑一聲,“公主,你喊破喉嚨也沒用,他們不會救你的!”
蘭一臣眉頭緊鎖,心中天人交戰。救,意味著要陷入漠北人的陷阱,可能會讓己方陷入不利;不救,這玉珠公主是先皇之女,也是他們大安王朝的顏麵。
就在這時,玉珠公主的喊聲越發淒慘,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絕望與哀求。
蘭一臣咬了咬牙,突然撥轉馬頭,帶著一隊親隨朝著公主的方向衝去。
殷雲也在此次行軍之中,他特意請新帝讓他隨軍,作為軍師,他看著牢籠中的公主,心中卻笑得暢然。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妻兒也不會死,單讓她和親還不夠,還要她遠離故土,嘗儘失去雙親之痛,最後死在他的手中。
他看著蘭一臣他們朝公主的方向行去,他也不攔,而是悄悄的搭弓拉箭,他為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無數次的練習過射中靶心,這一刻終於要到來了。
而蘭一臣帶著親隨如旋風般衝向金籠,漠北人的陷阱瞬間發動,無數箭矢如雨點般射來。蘭一臣揮舞長槍,擋開箭雨,身邊的親隨卻不斷有人中箭落馬。
漠北大王子見狀,指揮騎兵掩殺過來。蘭一臣在亂軍中左衝右突,鮮血濺滿了他的鎧甲。
漠北可汗在城頭看著這一切,眼神深邃,隨後大手一揮,下令全軍出擊。
城頭萬箭齊發,誰也看不出殷雲射出的那一箭是朝著公主而來,玉珠公主身中兩箭,嘴角溢出鮮血,她苦笑著,淚水凝成了冰,“我的父皇死了,國也亡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血濺三尺,雪掩紅妝。
殷雲心裡無比暢快,這兩箭,一箭是為他妻子射的,另一箭是為他未出生的孩子射的,身邊的將軍卻是眼睜睜瞧著的,眉頭緊蹙,問道,“軍師為何不救下公主?還要把公主射殺?”
“她早已不是和親公主,而是敵國的俘虜,何必為了她,損害我們這麼多的將士,”殷雲的話說的涼薄,卻也有理。
將軍雖覺得有理,但心中仍有些不忍。
此時戰場上局勢愈發混亂,蘭一臣被數名漠北騎兵圍攻,身上也添了幾處傷口。
而漠北的大軍如潮水般湧來,大安王朝的軍隊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殷雲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他似乎還隱藏著更深的謀劃。
就在這時,隊伍裡突然出現了一隊神秘的弓箭手,他們箭術精準,專射漠北軍隊的將領,戰局瞬間有了轉機。
蘭一臣趁機突圍而出,帶著剩餘的親隨且戰且退。
漠北王見勢不妙,下令鳴金收兵。
回到營地後,蘭一臣質問殷雲為何不救公主,殷雲則淡定地說,“你應該知道的,我與她不共戴天,本身就有血仇,怎麼可能會救她?”
蘭一臣皺眉,突然覺得此時的殷雲有些陌生,他見過他溫柔的樣子,此時見到他如此冷漠的樣子頗有些不適,“可你要知道,玉珠公主是我們大安王朝的人,你殺了他,這無異於讓將士們寒心。”
殷雲不置可否,“既然已經做了,還是商量接下來的對策吧!”他不欲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