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鐘尖銳的鈴聲,像一把利劍劃破了柱子的美夢。
在夢裡,他得意洋洋地手拿華子,在村子裡四處散煙,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裡滿是羨慕。
被驚醒的他,懊惱的搓了搓臉,緩緩從折疊床上坐了起來。
在這種簡陋的折疊床上睡了一晚,他隻覺得渾身酸痛,每一個關節都在隱隱作痛。
柱子下意識的看向桌子,隻見四盒華子整整齊齊地擺在桌麵上,宛如等待檢閱的士兵,讓他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滿意地笑了笑,他穿上鞋,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門邊,打開了門,一股略帶濕氣的涼風撲麵而來,瞬間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望著陰暗的天空,邁步走出了值班室。
按照規定,值班人員應該每小時圍著水庫巡視一次,不過到了晚上,大家總會偷偷懶,他也不例外。
等他圍著水庫轉了半圈後,一道陽光如同希望的曙光,衝破了厚重的烏雲,照射在平靜的水麵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柱子眯著眼,看著漸漸撥開烏雲露出身影的太陽,嘿嘿地笑了起來,嘴裡嘟囔著:“天氣預報還說今天陰天有雨,這也不準啊。”
就在這時,寂靜的山路上突然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柱子站在壩頂,看到不遠處的山路上,幾輛小車依次朝著水庫駛來。
“狗日的,大清早的也不安生,不知道又是哪個單位的領導過來作秀了,要是每個單位的人都跟昨天那幾個記者一樣懂事就好了。”
柱子背著手,眼中滿是憧憬的自言自語道。
沒過多久,幾輛小車依次穩穩地停在了大壩旁的路上。
這時,柱子已經快步來到近前,準備迎接這些領導。
當他看到從第一輛車上下來的是蘇木時,眼中頓時露出驚喜的目光,心裡想著這不是昨天電視台那個懂事的科長嘛。
“喲……”
柱子欣喜地迎上去,剛準備寒暄幾句,可話到了嘴邊,卻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因為他看到從第二輛車中下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餘田的區長白永哲。
這位白區長來過這裡不止一次,他也見過很多回,自然認得。
在柱子驚愕的目光中,白永哲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跑到蘇木麵前,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跟他握了握手。
而昨天還笑眯眯的跟自己聊天的那位電視台的科長,此時卻隻是神色冷淡的伸出一隻手,跟白區長握了握,便迅速鬆開了。
看著白區長微微彎著腰,一副不知所措地站在蘇木麵前的樣子,柱子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瞬間明白,這位所謂的電視台科長的身份肯定是假的,其真正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市局某個單位的一把手。
等到後麵兩輛車中明山鎮的領導們下車,小跑著來到蘇木麵前時,柱子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此時,他的心情複雜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變得不真實了。
他在心裡不停的問自己,我竟然收了市局領導四盒華子?
這可真是西門慶上獅子樓死到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