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中,蘇木依舊坐在沙發上,指尖輕輕摩挲著沙發扶手,目光低垂。
張文鑫喝完的水杯還放在不遠處的茶幾上,杯壁上殘留的水珠緩緩滑落,在玻璃麵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
窗外,那棵老梧桐樹的枝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幾隻麻雀在枝頭跳躍,嘰嘰喳喳的叫著,歡快得仿佛世間沒有任何煩心事。
景元光推開門,動作輕緩,隻露出一條縫隙,悄悄看了蘇木一眼。
見他沒有反應,才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拿起張文鑫喝過的杯子,用抹布擦了擦茶幾上殘留的水漬,轉身走向櫃子。
“元光,這條路走的真難啊。”
蘇木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疲憊。
正往櫃子裡放杯子的景元光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緊,杯子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
他轉過頭,眉頭微皺,蘇木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不過很快,他嘴角揚起一抹輕鬆的笑,故作輕鬆道:“老板,暴雨的時候那麼艱難咱都挺過來了,再難能有那個時候難嗎?”
蘇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擺擺手,沒再說話。
一個是身體上的累,一個是心累,根本無法比較。
不過景元光說的對,那麼艱難的時候都過來了,前麵還能有什麼事能難倒自己?
此時的文崇,那座破舊的小樓裡,何明陽的房間內。
市紀委第一監察室的處長鮑濟民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目光銳利的盯著何明陽。
他身後的兩名工作人員,一人手持執法記錄儀,鏡頭無聲的對準何明陽,另一人低頭坐在一旁,筆尖懸在紙上,隨時準備記錄。
何明陽眯著眼睛,眼窩深陷,眼圈烏黑,顯然一夜未眠。
自從昨晚辛慕審問完後,市紀委的人便輪番上陣,連片刻喘息的機會都沒給他。
“何明陽同誌,我再問一遍,你為什麼要設計陷害馮一新同誌?”
“是不是因為他在調查你貪汙腐敗的問題,你才這麼做的?”
鮑濟民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何明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嗓音沙啞:“我已經回答了不下十遍了,我沒有陷害馮一新,你說的這些事,我根本不知情!”
鮑濟民嘴角微微上揚,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拇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按下播放鍵。
錄音裡,丁桂生和趙曄華的交談聲清晰的傳出,其中丁桂生不止一次提到“何書記”,而趙曄華也幾次詢問中提及這個稱呼。
錄音結束,鮑濟民收起手機,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文崇,有第二個何書記嗎?”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就在剛剛,丁桂生給趙曄華的藥瓶上不僅檢測出了丁桂生的指紋,還查出了鄭海建的指紋。”
“你現在可以否認不知道他們做的事,也可以沉默不說話,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他們先交代了,你可就徹底失去戴罪立功的機會了。”
何明陽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指甲邊緣因緊張而微微泛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鮑濟民側過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工作人員。
對方立刻會意,抬手關掉了記錄儀。
“你們先出去吧。”
鮑濟民淡淡道。
兩名工作人員點頭,迅速退出房間,腳步聲在走廊裡漸行漸遠。
門關上後,鮑濟民站起身,走到床前,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何明陽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