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場酒向來比第一場喝得更久更儘興，蘇木他們這桌也不例外。
小飯館的包間裡冷氣開的很大，桌上一盤盤佳肴已經成了殘羹剩飯。
除了蘇木保持著幾分清醒，其他人包括白露這位女同誌，都喝得醉醺醺的。
一向沉穩的年康平，此刻拉著蘇木的手，沒說什麼客套話，隻是用指腹輕輕拍打著他的手背，動作像安撫晚輩般溫和。
拍著拍著，他眼角慢慢紅了，眼眶裡泛起一層水光，喉結動了動，卻始終沒說出一句挽留的話，千言萬語，好像都藏在了這輕輕的拍打裡。
向元明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捧著酒杯喝悶酒，琥珀色的酒液一口接一口的倒進嘴裡。
他時不時抬眼看向蘇木，眼神裡沒了平時的火爆，反倒帶著點柔軟。
想起以前跟蘇木一起下鄉調研、一起頂著壓力推進項目的往事，嘴角還會忍不住悄悄上揚，露出個憨憨的笑。
孟明誠喝多了，臉色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麵色平靜，手指卻無意識的摩挲著杯沿。
偶爾垂下眼時，眼底會閃過幾分傷感，工業園眼看就要完工了，蘇木就像這個“孩子”的父親。
從最初的規劃圖紙到如今拔地而起的廠房，每一步都傾注了他無數心血。
可現在“孩子”要“長大”了，蘇木卻要離開了，看不到它將來的榮光。
反倒是自己，靠著這個工業園，往後在仕途上肯定能再進一步。
這也是這次明州人事調整，彆人都有動靜，唯獨沒提他的原因。
蘇木事後沒找他談過，可就像他懂蘇木的布局一樣，蘇木也懂他的心思。
真正知心的人從不需要多言，這份默契，早就在一次次並肩作戰裡刻進了心裡。
像是心有靈犀，孟明誠抬頭看向蘇木時，蘇木也剛好朝他看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微微一笑，所有的理解和不舍，都在這一笑裡儘在不言中。
不過蘇木的笑容還沒褪去，高淵明就端著酒杯，腳步踉蹌的走到他麵前。
“蘇市長，啥也不說了！”
他聲音有點發顫，眼裡滿是真誠。
“您對老高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一輩子不忘！”
說著，他仰起頭，杯裡的白酒一飲而儘，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響。
本就醉意朦朧的高淵明，喝完這杯酒更暈了，眼前的人影都開始晃動。
他慌忙伸手，死死扶住旁邊的椅子背，才沒摔下去。
蘇木趕緊起身，伸手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扶回座位上。
高淵明坐下後，嘴裡還在嘟囔著，聲音斷斷續續：“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蘇市長，我老高這一百來斤，就賣給您了！”
“但凡您開口，不管能不能做到，我拚了命也給您辦！”
向元明在旁邊“嘿嘿”笑起來，伸手拍了拍高淵明的後背，調侃道：“不愧是文化人，連拍馬屁都拍得這麼有水平，還拽上詩了。”
本來高淵明就喝得胃裡翻江倒海，被向元明這兩下拍得更忍不住了。
他猛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著衛生間跑去，嘴裡還含糊的喊著：“不行了……我得吐……”
眼神還算清明的馮一新，不用蘇木吩咐，立刻起身快步跟了上去，還不忘順手遞給他一張紙巾。
這時，白露才撐著桌子站起來，手裡端著半杯紅酒，臉頰紅撲撲的，像抹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