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後的靜海,天朗氣清。
微風卷著街邊欒樹的細碎黃花,拂過臉頰時不冷不熱,剛好吹散秋老虎殘留的燥意。
市委辦公樓前的廣場上,漢白玉旗杆筆直矗立,紅旗在風裡舒展著邊角,襯得米白色的辦公樓愈發莊嚴肅穆。
“哢嚓——哢嚓——”
相機快門聲接連響起,程路剛與鄭良澤握手的畫麵,被定格在黑色相機的內存卡裡。
鄭良澤身著深灰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他麵帶恰到好處的微笑,微微側身讓鏡頭能清晰捕捉到兩人的神情,動作專業得像經常麵對媒體。
“程書記,許久不見,您這精神頭更足了,看著比上次在省委開會時還年輕幾分。”
鄭良澤的聲音溫和如春風,握著程路剛的手輕輕晃了晃,目光卻轉向剛走到身邊的蘇木,側身讓出位置:“蘇主席,這位就是靜海的大家長,程路剛書記。”
話音落,他主動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給兩人留出握手的空間。
程路剛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角的細紋微微收緊。
方才對著鄭良澤的熱絡,像是被風悄悄吹走了大半。
但他還是抬了抬下巴,主動伸出右手:“蘇主席,歡迎到靜海來。”
蘇木立刻笑著伸出雙手,穩穩握住程路剛的手。
掌心相觸時,程路剛能感覺到對方指腹的薄繭,不似養尊處優的官員,倒像常握筆、常走基層的人。
程路剛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蘇木比傳聞中更顯沉穩,西裝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沒有名表,隻有一塊普通的電子表。
如果不是鄭良澤介紹,蘇木單獨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話,他都不認為這個年輕人竟然做過市長。
雖然蘇木的身上沒有半點鋒芒,可他心裡清楚,這位蘇主席絕非表麵看起來這般溫和。
在明州任職時,他敢跟市委書記蘇衛民硬剛,還逼得三個副市長落了個“一自殺、一跳樓、一投案”的下場。
不管那三人是否罪有應得,程路剛早已在心裡給蘇木打上了“危險人物”的標簽。
他今年54歲,離退居二線隻剩幾年,隻想安安穩穩熬到退休,不想讓靜海因為這麼個“刺頭”掀起風浪。
可省委的指派他不能不聽,隻能硬著頭皮接下。
此刻見蘇木主動放低姿態,用雙手來握自己的單手,程路剛心裡掠過一絲驚訝,麵上卻依舊平靜。
他隻輕輕握了握便收回手,側身朝身後揚了揚下巴,語氣不冷不熱:“蘇主席,我給你介紹下咱們靜海的同誌們。”
“這位是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何耀兵同誌。”
程路剛話音剛落,身後一個穿著藏青色夾克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
他的臉上堆著爽朗的笑,雙手握住蘇木的手:“蘇主席,可算把您盼來了!”
“早就聽說您在明州搞的工業園,既引了資又富了民,有空可得給我好好講講經驗,我好好跟您學學。”
蘇木心中一動,這位何書記看著比程路剛年輕五六歲,眼神裡帶著幾分急切的熱絡,倒不像程路剛那般疏離。
他笑著搖了搖手道:“何書記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