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米人家仿古的木門前,掛著的紅燈籠在晚風中輕輕晃悠,映得門匾上的鎏金大字泛著暖光。
蘇木看著孫博文的黑色奔馳和周雪峰的銀色奧迪先後彙入街角車流,尾氣在地麵拖出兩道淡痕,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攥了攥,指節因為用力已經變成了蒼白的顏色。
“領導,要不然您彆去了,我去吧。”
林瑾月站在旁邊,伸手撩了一下被風吹到臉頰上的秀發,低聲說道。
彆人怕程路剛,可是她卻不怕。
蘇木側過頭看她,嘴角勾了勾,語氣裡帶著點自嘲的笑意:“你去?”
“陳秘書長他們都被程路剛扣在那兒了,你一個小小的主任去有什麼用?”
“他現在就等著我上門給他低頭道歉呢。”
“你這一去,無非是送人頭罷了。”
林瑾月撇了撇嘴,腮幫子鼓了鼓,又問道:“那我現在去把包間退了吧?”
“菜都點好了,這些都得跟人家老板說。”
“不用退。”蘇木擺擺手,腳步已經朝不遠處的粉色甲殼蟲邁去。
“咱們現在出發,爭取早點回來吃飯,我還惦記著那道清蒸鱸魚呢。”
“行了,去開車,回市委。”
林瑾月看著他從容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己這位新領導心可真大,都這節骨眼了,還惦記著吃的。
她快步跟上,拉開車門時,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車把,才後知後覺的緊張起來,倒不是自己緊張而是替蘇木緊張。
畢竟初來乍到又年輕的蘇木恐怕不是程路剛的對手。
粉色甲殼蟲像顆草莓糖,擠在晚高峰的車流裡慢慢挪動。
林瑾月雙手攥著方向盤,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車尾燈,連呼吸都放輕了。
副駕上的蘇木則靠在椅背上,手輕輕在膝蓋上敲打著,指尖起落的節奏沒什麼規律,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有偶爾掠過的路燈,能照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
直到車穩穩停在市委辦公樓前的台階下,大理石牆麵在夜色裡泛著冷硬的光。
蘇木推開車門下車,風卷著點涼意撲在臉上,他攏了攏西裝領口,對林瑾月說道:“你就彆上去了,在樓下等著吧,車裡暖和。”
林瑾月卻沒動,反而也推開車門,下車後鎖上車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倔強的看著蘇木,下巴微微抬起,那眼神分明在說“我不”。
換做是彆的三十七八的女人做這種表情可能會被罵裝嫩,可是林瑾月做出這個表情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最主要的原因是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還有一點得感謝現在各種各樣的化妝品。
蘇木無奈的搖搖頭,沒再多說,大步朝台階上走去。
林瑾月立刻快步跟上,高跟鞋踩在花崗岩台階上,發出“噔噔”的輕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此時的市委辦公樓裡靜得嚇人,連走廊燈都隻亮了幾盞,光線昏昏沉沉的。
電梯“叮”的一聲輕響,在空蕩的走廊裡炸開,餘音繞著牆壁轉了兩圈才消散。
隨著腳步離三樓會議室越來越近,坐在裡麵的陳立東等人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手不自覺的攥緊了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