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辛辣的白酒仰頭灌下,喉嚨裡頓時火辣辣的。
蘇木率先將空酒杯杯口朝下,利落的一翻,示意自己滴酒不剩,杯壁上僅餘一絲透明的酒液緩緩滑落。
要知道,大多數領導對酒桌文化都深諳其道,頗有講究。
跟上級喝,那必須掏心掏肺,杯杯見底。
跟同級彆的喝,講究個公平公正,量力而行卻也絕不落後。
可是跟自己的下屬喝,情況便大不相同。
大多數的領導往往隻是用嘴唇輕輕沾一沾杯沿,那便算是給了你天大的麵子。
因此,蘇木這個乾脆利落的翻杯動作,不出意外的立刻引起了在場眾人的一片喝彩聲。
那叫好聲裡還帶著幾分受寵若驚的興奮。
一時間,原本略顯喧鬨的包間,連同門外的走廊,氣氛瞬間被點燃,變得更加熱烈起來。
蘇木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朝眾人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安靜。
然而,他那看似隨和的目光卻如同精準的探照燈,穩穩的落在了依舊端著滿滿酒杯的王海濤與張建軍身上。
“海濤同誌,建軍同誌。”
蘇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的傳遍了每個角落,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探究。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目光在兩人僵硬的臉上掃過,繼續說道:“咱們政協的同誌可都喝了,就你們兩個還舉著杯子一動不動。”
“以你們兩個的酒不可能喝不下去吧?”
“還是覺得……咱們政協的同誌,不配跟你們兩位喝酒?”
王海濤跟張建軍這種在官場沉浮多年的老油條,怎麼可能聽不出蘇木這話裡赤裸裸的挑撥離間之意?
事實上,彆說他們二人了,就算是在場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有些事就是這樣,即便所有人都洞若觀火,王海濤跟張建軍也已經被蘇木這番話輕飄飄的話架了起來,然後放在了眾人目光彙聚的“火堆”上炙烤。
這杯酒如果今天不喝,下麵那些乾部雖然明白這是領導間的角力,但心裡總會種下一根刺,留下些許的不舒服。
他們甚至明知道這是新來的一把手在跟下麵的副職鬥法。
可他們的思緒還是會忍不住沿著蘇木剛才話語引導的方向去想:王海濤和張建軍是不是真的打心眼裡瞧不起我們這些普通同誌?
王海濤跟張建軍下意識地相互看了一眼,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那一抹無法言說的苦澀與無奈。
兩人心裡都清楚,這杯酒,今天怕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可是他們的胃裡早已翻江倒海,現在光是端著酒杯,聞到那濃烈刺鼻的酒味,喉頭就忍不住陣陣發緊,有些想吐。
要是這一大杯再硬灌下去,當場吐出來幾乎是必然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