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無所事事坐在一旁的陳立東聽到蘇木最後那句話,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眼角餘光瞥見何清平那瞬間僵硬、如同吃了蒼蠅般的表情,差一點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他趕忙用力低下頭,假裝咳嗽掩飾,肩膀微微聳動,生怕被何清平看到自己臉上那壓抑不住的笑意。
他強忍著幾乎要溢出來的笑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附和道:“好的,蘇主席,等會兒我就聯係院長辦公室。”
“這裡的某些醫生,工作方式和態度,確實有些不像話,是需要好好談一談。”
蘇木對陳立東的反應似乎毫無所覺,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重新回到何清平身上,語氣鄭重的說道:“何老德高望重,為我們靜海的工作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
“以後,不管是在生活上遇到任何問題,還是身體上有任何不適,我們政協都必須第一時間重視起來,全力以赴的幫助何老解決問題!”
“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應該儘的義務!”
他挺起胸膛,仿佛做出了什麼重大承諾,擲地有聲的說道:“等會兒我就去跟院長好好聊聊。”
“何老您就放一百個心,安心在這裡住著,好好休養,徹底把身體養好再說。”
“彆說住到年底,就是住上一年,那也是應該的。”
“我倒要看看,誰敢在後麵亂嚼舌根,說半句閒話!”
這番話一出口,何清平臉上那剛剛僵住的笑容,慢慢的又重新舒展開來,最終化為了滿意甚至帶著幾分欣慰的笑容。
他在心裡暗自思忖:這個蘇木,剛才說那句“狗都不待”的話,或許真的是無心之失,是年輕人說話比較直,一時口快。
他又不知道我其實是……是故意不太想出院。
對,肯定是這樣!
看他這態度,是真心實意想讓我住得安心啊!
不錯,真不錯!
“嗬嗬,那就麻煩小蘇了,謝謝你能這麼體諒我們這些退了休的老家夥。”
何清平嘴角漾開一抹溫和的笑意,眼角的皺紋如同秋日湖麵的漣漪般舒展開來。
他那隻布滿老年斑、略顯乾瘦的手在雪白的被麵上輕輕拍了拍,繼續說道:“如果你今天不來,我這心裡憋屈著都不知道該跟誰說說。”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沙啞,聽來頗有些推心置腹的懇切。
蘇木聞言,微微側首,目光似是不經意的、卻又帶著清晰可辨的涼意掃過坐在床尾的陳立東。
那眼神短暫交彙,卻讓陳立東下意識的挺直了原本有些鬆懈的背脊。
隨即,蘇木轉向何清平,語氣誠摯而溫和:“何老,您隻是因病提前退了下來,但您還是我們政協的一員,是我們尊敬的前輩。”
他說話時,身體微微前傾,呈現出一種專注傾聽的姿態。
“有什麼問題,您就直接給立東打電話,他要是解決不了的問題,我來解決。”
他的話語頓了頓,眼神堅定,一字一句清晰的補充道,“絕對不能讓您受一點委屈。”
何清平聽著,那顆白發稀疏的腦袋不住的點著,連聲應道:“好,好,好啊。”
他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適時的流露出寬慰與信賴。
“有小蘇這句話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