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程路剛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悅。
蘇木微微停頓了一下，看著程路剛繼續說道：“如果程書記您確實有比較緊急的事情需要找我商量的話……可以直接去我的辦公室找我談。”
“畢竟，那邊更清靜些，也方便。”
說著，他朝程路剛禮貌的點了點頭，不再停留，轉身便準備離開。
程路剛坐在原地，沒有動，臉上原本的笑容漸漸斂去，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蘇木起身的動作，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李偉明、王海濤、張建軍幾人看到蘇木起身，哪裡還敢坐著，急忙跟著一同站了起來。
張建軍手忙腳亂的把餐盤裡最後一口米飯飛快地扒拉到嘴裡，由於吃得太急，米飯卡在喉嚨口，噎得他直翻白眼，滿臉通紅，又不敢大聲咳嗽，隻能拚命捶打自己的胸口。
當蘇木一行人走到靠近餐廳出口，經過組織部長邱明遠所在的餐桌時，蘇木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臉上重新掛上了溫和的笑容，看著正準備起身的邱明遠，笑眯眯的說道：“邱部長，有件小事想要麻煩你一下。”
他側身示意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後的景元光，介紹道：“這位是景元光同誌，是我在明州工作時的得力下屬，工作能力很突出。”
“現在呢，我想要把他調到咱們靜海市政協來工作，相關的手續，後續可能還需要麻煩邱部長你這邊幫忙審批協調一下。”
邱明遠聞言，趕忙站起身，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連聲說道：“蘇主席您太客氣了，這點小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隻要明州那邊組織關係能夠順利轉出，不卡著，我們靜海市委組織部這邊，一定會力配合，儘快走完流程，把這件事圓滿辦妥，絕不讓蘇主席您久等！”
“好，那就多謝邱部長了。”蘇木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邁開大步，從容地走出了餐廳。
陳立東、李偉明等人也趕緊跟上，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餐廳門口。
直到蘇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程路剛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才緩緩重新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仿佛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說了一句：
“嗬嗬，有意思。”
這簡短的三個字，聽起來平淡，卻讓坐在他身旁的吉明傑心中一動。
吉明傑看了程路剛一眼，身體微微前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書記，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而且，以政協的職能和權力範圍，在這件事上，恐怕很難有實質性的決定權，蘇主席他……”
程路剛擺了擺手，打斷了吉明傑的話，目光深邃的看著餐廳門口的方向，語氣平靜的分析道：“他雖然沒有最終的決策權和執行權，但是你彆忘了，政協擁有建議權、批評權和監督權。”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水麵上的浮葉，繼續說道：“現在靜海化工這件事，各方利益糾纏，僵持不下，就像一盤死棋。”
“在這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下，任何一點細小的、來自外部的力量，哪怕隻是輕輕推一下，都可能會成為打破僵局的關鍵。”
程路剛將茶杯放下，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靜海，平靜得太久了。”
“平靜得……像一潭令人窒息的死水。”
吉明傑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沉吟著，試探性的接話道：“所以，書記您的意思是……蘇主席，就是那條突然從外麵蹦到這潭死水裡的……鯰魚？”
程路剛笑了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拿起筷子，重新開始用餐，仿佛剛才那段充滿機鋒的對話從未發生過一般。
一行人走出機關餐廳，午後的陽光正烈，毫無遮擋的傾瀉下來，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蘇木在門口略微停頓了一下，眯起眼睛適應了片刻這有些刺眼的光線，然後扭頭對跟在身側的景元光吩咐道：“元光，你先坐車回明州去，把手頭的工作都妥善交接好，不要留任何尾巴。”
“沉住氣，不要急躁，調動的事按正常程序走。”
“等晚上空閒下來，我會親自給衛民書記打個電話說明情況。”
他頓了頓，轉向一旁的陳立東說道：“陳秘書長，麻煩你安排個人，開車送一下元光去車站。”
景元光聽到蘇木還要麻煩彆人送自己，慌忙擺手推辭道：“不用了老板，真的不用這麼麻煩。”
“那麼遠的路，我出了市委大院，自己打個車去車站就行，很方便的。”
此時的景元光，經過餐廳裡那一番暗流湧動的交鋒，也已經看出來了，自己老板在靜海的處境，似乎並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麼順利和輕鬆。
剛才那位程書記看似隨和，實則步步緊逼，明顯是想強迫自己老板去介入某些棘手的事情。
以他對蘇木的了解，越是被人這樣強迫，老板反而越是不會輕易就範。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再給蘇木增添任何額外的麻煩。
“你想什麼呢？”
蘇木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沒好氣的直白。
“我就是讓陳秘書長派人送你去長途汽車站！”
“靜海離明州一百多公裡呢，你以為是要派專車把你一路送回明州家裡啊？想得倒美！”
景元光被蘇木這麼一說，頓時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如果隻是送到車站，那這個安排他還是可以坦然接受的，畢竟確實省去了中途轉車的麻煩。
陳立東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態度誠懇的說道：“蘇主席，不用再特意安排彆人了，反正我下午暫時沒什麼緊急公務，就由我開車送小景同誌去車站吧，正好路上也能再聊幾句，熟悉一下。”
蘇木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就麻煩陳秘書長你辛苦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陳立東連聲說道。
蘇木站在原地，目送著陳立東和景元光兩人一邊低聲交談著，一邊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辦公樓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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