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背上,語氣恢複了平常:“以程書記跟石市長的身份、涵養和政治覺悟,再怎麼意見不合,矛盾再深,也不可能真的上演什麼全武行,那也太離譜了。”
“剛才我們談得其實……挺愉快的。”
“雖然有些爭論,但總體氛圍是積極務實的。”
“如果後續推進順利的話,金河醫藥那幾家企業的問題,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解決辦法,看到轉機了。”
其實蘇木最想跟陳立東說的是自己在程路剛跟石光遠麵前裝了個逼,但是他要臉,不好意思把喝茶的事說出來。
陳立東木然的看了蘇木一眼,臉上的表情明顯是不相信,他動了動嘴唇,最終隻發出了兩個乾巴巴的音節:“嗬嗬。”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您就彆騙我了,這根本不可能。
蘇木看著陳立東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的表情,覺得很有趣,便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問道:“怎麼,老陳,你不信?”
“覺得我在忽悠你?”
剛好此時綠燈亮起,陳立東一邊熟練的掛擋、鬆離合、給油起步,讓車子平穩地駛過十字路口。
這才用一種帶著無奈和篤定的語氣淡淡說道:“蘇主席,說實話,您剛才說的這個笑話,真的一點都不好笑。”
他目視前方,仿佛在陳述一個鐵一般的事實:“程書記跟石市長之間的矛盾有多深,積怨有多久,您可能剛來,還體會不深。
用一句話概括,那簡直就是水火不相容!”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他們兩個,彆說是在私下裡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事情。”
“就是能在公開場合,不帶火藥味的說上幾句話,那都已經是極其難得,屬於需要記錄下來的重大進展了。”
最後,陳立東用一種近乎總結的語氣說道:“所以,蘇主席,相比起您告訴我他們談得很愉快這個完全不可能的情況。”
“我反而……反而更願意相信您最開始說的那個玩笑,他們兩個打了一架還有可能。”
“至少後者,雖然驚人,但放在他們倆身上,聽起來反而還稍微……合理那麼一點點。”
蘇木聽著陳立東這番發自肺腑、基於長期觀察得出的結論,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出言反駁。
他心裡明白,看來程路剛跟石光遠以前的關係,確實已經惡劣到了一種人儘皆知、且讓下屬都覺得毫無轉圜餘地的程度了。
自己今晚能促成他們坐下來談,並且有所進展,在外人看來是多麼不可思議。
小車緩緩駛入略顯陳舊的財政局家屬院,最終在蘇木暫住的那棟單元樓前平穩停穩。
蘇木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一股寒意立刻包裹了他。
“蘇主席,明天早上我早點過來,幫您把東西都搬過去吧?”
陳立東也趕忙下車,站在車邊問道。
蘇木點點頭,感受著冬夜的冷風,語氣溫和的說道:“好,那就明天早上搬吧,也省得再拖了。”
“這麼晚了,天冷路滑,你開車回去路上一定慢點,注意安全。”
“哎,好的,蘇主席,您放心。”陳立東連忙應道。
目送著陳立東的車尾燈消失在小區拐角後,蘇木這才緊了緊衣領,邁步踏上了略顯昏暗的樓梯。
用鑰匙打開房門,一股冷清的氣息撲麵而來。
房間裡因為沒有長時間住人,連空氣都透著一股子冰涼的寒意,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