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洛女士,與您交談,在下方才認知到昔日見識的狹隘,原來世上竟還有如此強大的天才之流!”
七少爺舔舔嘴唇,感覺有些口乾,他從粉洛口中聽說了在上一屆帝國聯賽時頂尖選手的表現,從描述來看,那些頂尖天才哪怕在二階階位都能擊殺他!
低階實力掌握高階魔法、身負強大血脈力量、秒殺同階、自研魔技等等詞彙對於他而言就像是古老史書裡記載的偉人經曆,是他所希冀抵達卻永遠無法抵達的高度。
然而在粉洛話中,這些描述卻顯得如此輕描淡寫,仿佛有種我見識過,但也就那樣的平常感,在愉快的相談中,七少爺的自傲不知不覺間被細細掰碎,再隨手灑落大地,化為泥土之沫。
“果真是見識不凡,隻不過瑪卡家族的人無需一介外人訓誡,心意老夫領了。”
低沉的男子聲音突然響起,驚動了毫無察覺的其他人,小胖子和清秀少年差點在沙發上摔倒,兩名姿態端雅的大小姐渾身一顫,慌忙起身齊聲恭敬彎腰行禮:
“瑞比克萊納、夢娜、艾瑪露)在此向尊敬的親城大人問好,冒昧拜訪還請見諒!”
作為馬奇南城第三大勢力,為了拉攏瑪卡家族,基本每任城主都會設下親城王這一虛位給瑪卡家族族長,雖無實權,但地位與副城主無異。
七少爺慢了一拍,也急忙從椅子起身,對父親的到來大感驚異,他父親年事已高,三十多年前生下他後便閉關一門心思衝擊超凡八階,怎麼會突然出現呢!
“父親大人!您最喜愛的兒子由衷向您問好,您終於突破八階了嗎?”
啟維族長看起來像一名黑長發白短須的中年人,容貌與七少爺有七分相似,但蒼老的眼眸與周身散發的些許腐朽氣息無一不在說明他已然臨近壽終,與其說是父親,不如更像爺爺輩。
他淡淡看了眼這個時候還在不斷用餘光提醒旁邊少女的七兒子,輕喝道:
“看在你們父親份上,這次老夫不多計較,退下,巴卡恩,你留下。”
“萬分感激親城大人的寬恕!”
四個小夥伴低頭迅速溜走,不敢與七少爺多對視一眼,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這位爺不會被吊起來鞭打。
大廳其他仆從也被一並揮退,如此現場隻剩下洛一行人與瑪卡父子兩人了。
“父親大人……”
“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七少爺臉色一白,他意識到自己一定做錯了什麼,才會惹得父親生氣,當下不敢再說什麼。
啟維族長緩步邁向餐桌首座,大手一抹,將桌麵上的殘羹掃光,正用繃帶卷著刀子切肉餡餅的小壹呆呆望著突然消失的肉餡餅,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錯了。
“幾位大駕光臨馬奇南城,還願意屈尊與我兒作伴,若說單純觀光,老夫自然十分歡迎,可幾位怎麼看也彆有心思呢。”
低沉的聲音在大廳內響起,七少爺腦袋垂得更低了,他好像真的闖禍了,把不該帶的人帶回來了,難道這幾位其實是父親的敵人?
那粉洛該不會也是……
他內心一陣惶惶和緊張,手心忍不住冒汗,卻也隻能站在父親身側後做個背景板,期望父親不會懲罰自己。
粉洛十指交叉,明眸直視啟維認真開口道:“正所謂有其子便有其父,你兒子本身是一顆璀璨明珠,然而正是你的不作為才放任他肆意生長,我希望……”
“閉嘴!一介外人……”
然而讓父子倆都沒料到的是,在嚴聲厲喝的氣勢壓迫下,粉洛眼瞼低垂,依舊自顧自在說,仿佛不受一點影響。
“外人又如何?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壽命將終,八階卻遙不可及,瑪卡家族暫時還不能失去你的支撐,但你的孩子們卻無一人能擔得起大任,你無奈,隻能將全部精力放在進階上……”
清風裹挾清涼細雨,在光輝照耀下化作溫柔的海浪,自粉洛身上回蕩不息,一點點磨滅啟維族長的威壓,無論他如何施壓也無法壓垮那清涼氣旋!
“……但正因為你的放任自滅,差點讓七少爺心靈墮落,我覺得可悲,馬奇南城應當需要一位支撐起瑪卡家族下一個千年的新族長,而非一個沉迷欺壓平民與沉溺享樂的紈絝,啟維族長,我由衷敬佩為延續家族而奉獻自我的人,但思考的方向要是錯了,再龐大的家族也會陷入困境,您覺得呢?”
粉洛的聲音輕而柔,毫無震懾力,可在那不息的漫波中卻顯得如此堅韌,啟維臉色微變,一時間竟無力開口反駁,大廳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七少爺低頭站在啟維身後,內心一時五味雜陳,既有對粉洛敢言的敬佩、身份的懷疑、道不明的情愫,也有對父親的複雜情感,誠然,他是父親最後一子,也是修煉天賦最高的孩子,但父親長年放養和母親們的溺愛使得他有些自暴自棄,逐漸墮落。
他埋怨過父親,也妄圖報複父親,可實際上他卻仗著父親的地位在馬奇南城胡作非為,揮霍家財建立七少爺的身份,既排斥又依賴,造就七少爺巴卡恩扭曲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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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粉洛仿佛親眼目睹過往,輕易將一切撕開擺在明麵上,偏偏父子倆還無話可說,因為她說的話與事實貼合七七八八!
眼見無人說話,赫麗達甚至還有一分看戲的意味在內,洛無奈一歎,輕輕放下茶杯。
“噠~”
清脆的落桌聲響起,打破了大廳內沉悶的氣氛,洛起身對啟維微微行禮,“抱歉,我的夥伴說話過於直接了,閒聊就到此結束吧我們確實有事而來。”
洛示意赫麗達彆再看戲了,冰神祭司怎麼也會喜歡看戲呢,這女人果然帶著點黑色在裡麵!
赫麗達這次沒有再袖手旁觀,寒意籠罩大廳,屏蔽其餘瑪卡家族強者窺視,麵容一陣變幻,露出原本的雪龍族人容貌,手中多了一本神聖的《永恒聖經》,氣質頓時從沉默不言的家族大小姐轉為高貴不可侵犯的神明祭司!
“水晶城冰神祭司,露德裡·赫麗達。”
與拉維亞大祭司一個姓氏,原因赫麗達未曾透露。
冷淡的聲音像塊冰,夾著冰渣子刺入啟維的心,他臉色第一次大變,無論是一開始的強勢還是之後的沉默統統不複存在!
馬奇南城重要,作為帝國中樞無疑擁有其他中型城市難以比擬的優勢和戰略意義,然而與五大城相比起來卻又是那麼無足輕重。
馬奇南城毀了,十年內可重建一個新的馬奇北城,但五大城毀了一個,萬年內也不可能再出現同等強大的城市,更何談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