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印記的那一刻，柏萊爾還是驚歎不已，眼眸微微擴大，隱約可見一條銀色長河在翻湧，“太漂亮了，實在是太美妙了，我確切看到了一切，這就是命運……噗！”
一口血突然噴出，柏萊爾趕緊閉上雙眼，兩道血痕緩緩從眼角流下，擺擺手讓吃驚的兩女淡定。
“咳咳！咳咳，無礙無礙，直視命運長河總歸會付出一些代價，這道印記隻是見證，意味你親眼見過一切根源的祂，老實說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咳咳，至於多久消失，你應該明白神明的饋贈無法自行決定，興許下一刻就消失，也許會跟隨你一輩子。”
什麼！她要被畫一個大叉一輩子？？
她不就用了點信仰之力嗎，什麼也沒做啊，憑什麼啊！
一瞬間，洛思緒繁雜，甚至想到是不是當初罵卡拉瓦喬奸商太多次遭報應了。
‘命運……等等！’
她突然想起，跟命運還有緊密聯係還有一位，大約一年前遇到的六臂娜迦恩佐·布蘭琪，【勘破】描述其為命運的織網，強行窺視可能會引起命運之神的不滿。
但洛和她分彆這麼久，哪怕是窺視而不滿也早該降下懲罰吧，難道命運之神其實是位遲鈍的神明？
額頭突然浮現一陣灼熱感，柏萊爾神色微變，急聲喊道：
“你咳咳，彆咳咳，彆亂想！這可是瀆神之舉！”
一指點在虛空，好似一股清涼彌散，洛不由自主心頭清明，這是基礎低階水魔法之一的“靜心如水”，果然，不詆毀命運之神後，額頭的灼熱感頓消。
“這麼小氣……柏萊爾占卜師，感謝您的幫助，不過要不您還是先止個血吧？”
此時的柏萊爾嘴角和眼角鮮血嘩啦啦直流，一小會地上就多了灘血池，洛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成為第一個流血而死的高階超凡了。
這時一道寒意精準命中柏萊爾，將他凍得打了個冷顫，不過血倒是止住不流了，在洛的餘光中，赫麗達恍若沒事人一樣靠在牆邊低頭不語。
‘這兩人到底有沒有仇呢？’
重新紮上發繩遮住印記，洛再次詢問渾身冒著寒氣的柏萊爾：
“柏萊爾占卜師在舊都定居多年，不知是否知曉如今的局勢？”
拍拍肩上的碎冰，柏萊爾淡淡笑道：“我無法窺視你的命運，自然無法看出你的未來。”
“那局勢……”
“局勢如何，有影響嗎？未來不定，卻又是既定之事，若你的命運注定無法知曉舊都局勢，哪怕我告訴多霍彌家族與城主府的關係也無濟於事。”
柏萊爾在空中畫出一條水線，在首尾兩端凝出洛模樣的小水團，“若此為你的命運，我告訴你兩家結盟的情報，你也許會改變自己下一步行動，不再去城主府尋求幫助。”
水線中間多出柏萊爾自己的小水團，並延伸出第二條水線。
“但倘若結局是你必定會去城主府，那改變的命運終會回歸正途，也許在另一條路上，你意外發現城主府隻是委曲求全，或者有其他不得不去城主府的理由，總之，你必定會去。”
延伸的水線拐了個彎又回歸尾端，意喻著命運不變原則，所謂的命運不定，不過是過程多變，每一個念頭都會衍生無數支線，可萬千支線終歸會彙聚到終點，那裡便是不變的命運！
洛皺眉，不解道：
“如此所謂的占卜還有什麼意義嗎？既然命運無法改變，為何還要占卜，要冒著反噬的風險窺視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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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赫麗達口中的描述，眼前文雅的柏萊爾可是個狠角色，學有所成後一言不合把好幾個大家族拖入衰亡結局，不用說肯定會承擔極大反噬風險，但他還能活著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據洛所了解，占卜師屬於稀少職業，除了必須能與命運之神有聯係外，還因為每次窺視命運後都會遭受反噬，雖然可以通過特殊手段規避，但不可避免會影響到壽命與修煉速度，使得七階占卜師已經極為尊貴，八階鳳毛麟角，九階占卜師可能連一個帝國級彆的勢力都沒有！
當今唯一的聖階占卜師還是記載在無儘書架內的命運聖者，名字、履曆不詳，唯有地位崇高之人方可有一絲機會得到她的占卜——洛有十分甚至九分理由懷疑多次出現在她麵前的奸商卡拉瓦喬就是那位命運聖者，但一直沒得到確認。
所以到了柏萊爾這個層次絕對不會簡單認為命運不可改變，那與否定自我信仰和修煉沒區彆。
聽完洛的疑惑，柏萊爾微微一笑，並未隱瞞什麼：“命運的末端不可改變，我們的職責隻是改變這一過程，亦或者說，加速或者推遲結局到來。”
起點與終點永恒不變，但占卜師可以引導遊人走捷徑或長路，耐人尋味的是，這裡所說的終點具體指什麼卻是模糊不清的描述，柏萊爾也不像會解釋的樣子。
“我們要去找城主，占一卜，幫我。”
赫麗達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問答，柏萊爾聳聳肩，手指輕彈，水汽凝聚成一麵鏡子，有符文繚繞編織成鏡麵，散發著朦朧銀光。
“算了，欠你的，下次彆叫我騙子可好。”
“我考慮。”
“……真是令人不喜的女人。”
話是這麼說，柏萊爾還是老實運作起占卜術，右手一揮，店鋪猛然化作浩瀚大海，海麵平靜如鏡，升起四團水球，水球爆開，露出內部說不出名字的物品。
有破碎的晶石，有殘缺的項鏈，有斷開的手鐲，還有崩裂的槍尖，有朦朧的銀光籠罩，似是連接了虛幻而真實的世界儘頭。
“媒介還記得嗎？”
聞言，赫麗達拔下一根銀絲，指尖溢出一滴微藍的晶瑩血珠，連同一團魔力氣息一並飛到四件道具中央，懸於符文編織的水鏡上。
洛隻看得出柏萊爾身上連同周圍有大量魔力流轉，一道道看似簡單的魔法陣汲取魔力，連接無法察覺的虛無。
下一刻，水鏡仿佛活了過來，一口吃掉赫麗達的頭發、血液和魔力氣息，而後彙聚成一道藍色旋渦，柏萊爾眉心飄出一道虛影迅速沒入旋渦。
洛以為這次也需要花費幾天時間，不料僅僅十來秒柏萊爾已經睜開眼，看得出來他確實沒瞎，隻是臉色似乎微微發白，眼中也充滿了血絲。
“結果出來了。”
赫麗達沒回應他的話，讓柏萊爾多少有些尷尬，清咳一聲，繼續說道：“這一路你很順利，雖稍有波折，但結局無憂。”
略顯敷衍的結果意外的讓赫麗達臉色柔和了一丁點，破天荒對柏萊爾友好開口：
“帝國危機四伏，你儘早離開為好。”
“放心好了，占卜師預知危機的能力遠比你想象要強，對了，這位貴客，關於你額頭的印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時間有點久遠，可能需要去書房尋找一番，方便幫我找找嗎？”
洛雙眼微眯，頓時明白柏萊爾怕是有事情想避開赫麗達跟自己單獨說，難道是占卜結果沒有那麼簡單？
“自然可以，我也很想知道，赫麗達祭司，接觸城主的途經拜托你了。”
“無妨。”
注視著兩人走向書房，赫麗達眼皮低垂，麵無表情，無人知她在想什麼。
‘無憂嗎……’
她與柏萊爾相識超過兩百年，後者有無撒謊當真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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