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幻影在四周中浮現，有些是聯邦的，有些是黎珂來到這個世界後的。
是大抵是殺的人實在太多，到最後很多人黎珂幾乎已經記不起麵目。
看著眼前一大堆喊打喊殺的陌生麵孔，黎珂無奈笑了笑。索性直接盤膝坐了下來，靜靜等待。
無數幻影從黎珂的身體穿過，直到最後一個白色影子在黎珂麵前停了下來。
“為什麼不躲。”
黎珂撐起身子，靜靜的看他。
“在剛才的幻境裡，我變過你的仇人、變成過你的朋友、變成過你心動的法寶、變成過無數財富……可是為什麼你能都無動於衷。”那個白色影子微微歪頭，神情在黎珂身上打量著。
黎珂停頓了一會兒，才終於開口。
“因為我知道這些是假的。”
“可就算是假的，那些回憶和過去是真的，難道你就絲毫不對他們感覺到愧疚嗎？”白色影子變換著，最終變成了一個略微凝實些的人樣，可是五官散發著白光，看不真切。
“每一個進入這關卡的人，都知道麵對的事情是假的，可一個人總歸是有些追逐的，愛、恨、情、仇、權、利、色、勢……無論哪一種，他們總歸是有要追逐的東西。難道，你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嗎？”
黎珂靜靜的和這白色虛影對視，她雖然已經有猜測，但是實際上並不能肯定眼前這關卡考驗的是什麼。
如果是問心的話，黎珂素來是問心無愧，哪怕她知道她做的絕大部分事情，並不符合世人對於良知、對於真善美的定義。
甚至很多時候，黎珂做下的這些惡，並不出於某種你死我活彆無選擇的需求，隻是因為這樣能夠快速的達到目的。
但即使這樣，黎珂也並不愧疚，各憑本事罷了，她心中自有她的底氣。
可是回憶了這麼長時間，眼前的白色虛影卻似乎沒有要虛弱的樣子。如果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不過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而已。
“其實有很多我都感興趣。”黎珂想了想，最終開口道：“我擁有自己的意識後，最開始想要的，隻是能夠飽餐一頓，那時候的我躲在世人遺忘的角落裡，撿拾彆人丟棄的殘羹剩飯便可滿足。”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後，我便開始渴望安穩的生活。後來一個自稱“媽媽”的人出現，收養了包括我在的很多人。她抱著並不光明的目的，可短暫的讓我有了可以居住的屋子和吃下去不會致病的食物。雖然，這樣的生活是要犧牲為人的尊嚴，不斷用肉體痛苦換取價值作為代價，但那時候的我年紀小，隻需要忍受過疼痛，還不會因此有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
“後來，當比我隻大一點的孩子也被帶走，屠刀要降臨到我頭上時，我才終於決定要擺脫這樣的生活。”
“儘管在這個過程中，我不可避免的傷害了包括媽媽和她女兒在內的“家園”的所有人，但當我真正真切的活在自由世界裡時，我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深刻的為此感到開心。”
隨著黎珂的訴說，白色虛影消散了一部分，肉眼看起來，它的外形輪廓是變小了一點。
看起來，這一關似乎是在引導黎珂主動訴說過去。
黎珂頓了頓，繼續道。
“那之後我是自由的，不過並不快樂，這種自由以犧牲了穩定的物質條件為代價。所以我意識到，我要的自由絕不是向下的自由。”
“但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沒有，連公民的基本身份都沒有，我有的大概是一顆沒有經曆過世俗道德洗禮的心。當有人說，可以通過殺死彆人的生命獲取大量的金錢後，我幾乎是沒有掙紮的就做出了選擇。”
“不過就像你說的，我沒有愧疚，我是為了財富奪走了一些人的生命，作為這世上最古老的職業之一，殺手能存在自有他的原因，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彆人接下任務。隻要想殺他的這個人掌握著金錢，就能在某種程度上挑選到他需要的武器，而我隻是一把刀，出錢的人才是握刀的手，這沒有什麼可指摘的。”
黎珂頓了頓，繼續道：“可惜我的異能實在算不上強的。吞噬，隻能保證我在一些極端環境裡比旁人有一些優勢，可比起力量、速度、元素係……在作戰過程中，這實在是再弱小不過的異能。”
‘“所以，在意識到自身的弱小後那一段時間，我想要尋找的，想要追求的，是強大的力量。可惜我所能接觸到的那些層次的東西根本不足以支撐我的追求，進而對力量迸發出渴求後，我開始渴望權勢。”’
“我加入了一個以反對政府為目的的武裝組織，在初始任務階段，為了能夠快速提升我的地位，我也的確殺死了一些無辜或者不無辜的人。我並不為殺死前者而愧疚，正如我不為殺死後者而覺得他活該，因為我的目的，隻是為了提升我自己的地位，在這過程中，他們是我為自己選擇的踏腳石，同樣是踏腳石，我覺得他們之間也是公平的。”
“當我擁有了足夠強大的權勢後，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尋到能夠提升異能的方法，並且當我這樣去做了後，強大的異能為我帶來了嚴重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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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緊接著對於力量和權力的追求後，對於死亡的恐懼蓋過了它們，我對於生命的渴望到達了極限。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有了一點後悔。沒想到我是為了活得更好才有這樣的野心和妄念，然而卻成為了飲鴆止渴。我對於力量的追求，差點成為帶走我生命的罪魁禍首。”
白色人影看著黎珂：“如果一開始你平靜的生活的話，這一切都不會有。”
“不，如果一開始我不去追逐這些，那麼我所擁有的不過是向下的自由，我永遠都達不到我如今所在的高度。”黎珂平靜道。
“正是因為我能成為逆組織亞利星係的監管人，我才能接觸到更高端的醫療資源，維持住了我不斷潰敗的異能。我才能找尋到延續生命的藥劑，儘管需要我以身犯險，可如果我還是原來的我，那麼才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你說我對愛恨情仇無動於衷，對權利色勢不感興趣？恰恰相反，我對每一樣都著迷。”
“但每一樣對我來說都一樣。”
“無論是權力、金錢，容貌、夥伴、仇人或者愛人，它們本身隻是追求更好的生活的台階。”
“你的這些幻影的確能牽動過去某個特定時刻我的情緒，隻是對於當下的我來說，他們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那個台階，我已經邁過去了。過去，就過去了。”
白色的虛幻身影深深地看著黎珂，片刻後他笑了：“你不像是修行者，倒像是……嗬。好吧，既然這樣，我想這一關對你來說應該也是無關緊要了。你走吧，我不會再阻攔你了。”
眼前的身影驟然潰散，隻剩下入目的青色磚牆。
黎珂抬頭時才發現那些看似看不到儘頭的通道，不知何時也已經被黎珂走到了儘頭。
她如今正麵對著眼前的高牆呆立，幾乎下一刻便要碰到上麵了。
這一次大概是通關的過於輕鬆，通關時的獎勵實在說不上好。三顆丹藥立在麵前，黎珂大概查看了一下，雖然都是些保命的丹藥，但隻有五階，相比之前的獎勵實在是不入眼。
黎珂隨意選了一顆。這才回轉身形，來到之前的陣法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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