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明白三小姐的病明明還未痊愈,卻聽見底下的人卻說小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丫鬟說完後不敢再看軟榻上的人,垂著腦袋歇了聲音。
蘇夫人聞言身體輕微一頓,心中已生警覺,麵上卻淡定如常,撥弄的白玉佛珠手串的指尖微微握緊,衝一旁的嬤嬤使了使眼色,那嬤嬤便從袖中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銀袋走了過去。
“你平日伺候在雲瀾院,時刻關心三小姐的身體也算有心了。”
溫和的聲音帶著淺淡的笑意,蘇夫人說話時身上都帶著常年修佛的禪意,如普世的觀世音菩薩一般帶著慈悲,風韻猶存的美麗麵容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虛情假意,卻莫名讓人心慌。
小丫鬟也不是不知道夫人的手段,賣主求榮得來的賞銀也並不會使她更快樂,但是她無法左右,隻是唯唯諾諾的接過銀袋謝恩。
軟榻上的人又繼續撥動手裡的佛珠,看著身邊的嬤嬤將人帶下去,屏退房裡所有的丫鬟後,她才慢悠悠的從榻上站起來。
“母親……”
蘇錦見母親將周圍的下人屏退,心中已經明白她這次做的事弄巧成拙,不僅沒讓那個小賤人去死,還留下了把柄,不然的話,蘇雲上此番就不會故意在她們麵前做戲,想要借此收集蘇芮落水的證據。
回想那日在慶陽王府發生的事,她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不知道為何她的好大哥這麼快就將目標鎖定在自己身上,她相信裴家小姐必然不會出賣自己,畢竟她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大哥是如何查到的?
“啪”
沒等蘇錦在往深處細想,蘇夫人卻是停在了她的麵前,緩緩舉起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一切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
蘇錦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上麵留下了清晰可見的五指印,足以可見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沒留一點情麵。
“我是這麼教你的?”蘇夫人收手,掌心發燙,聲音還是那般溫和,卻讓蘇錦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捂著臉沒有說話,跪在了蘇夫人的腳邊,甚至不敢爬過去像一條狗一樣求情,怕弄臟眼前人精致乾淨的鞋麵。
“是錦兒心急,事情沒有做乾淨還連累了母親,母親大人息怒。”
她記在蘇夫人的名下,一舉一動牽扯的不止有自己,這件事雖然蘇夫人沒有參與,卻縱容她去殘害嫡女,這本身就是一種默許,倘若事情辦得乾淨漂亮,她得償所願不說也能取悅眼前的人,得到一句誇獎,隻可惜她失敗了。
“蠢貨!”
蘇夫人看也沒看她一眼,雖然心中不滿她這次做的事,但好歹也是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多少有些情麵。
她轉身回到榻上坐好,才對跪在地上的人開口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不要做沒有把握的事。”
“當然,你也可以不聽。”
房間裡一陣寂靜,蘇夫人話音一頓,然後才接著說道,“隻不過你所做的事若沒解決,有什麼後果也要自己擔著,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蘇錦想做什麼,自己管不著,也不願浪費這個時間,但若是她還是這副處理不乾淨的樣子,趁早事發被打死,也不要牽扯到自己身上。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是“棋子”還是“棄子”也全在她一念之間。
蘇錦垂眸,細碎的發絲遮擋住紅了的眼眶,應聲道,“女兒省得了。”
蘇夫人見狀,複又開口問道,“裴家二小姐是怎麼回事?”
“裴枝枝與烏儷伶有過。”
是了
若非如此,慶陽彆院中那兩人也不會輕易在宴會之餘吵起來,她們最初的想法是“烏小姐在與裴小姐爭執的過程中,烏儷伶不小心推搡到蘇芮,使其落水”,當時蘇芮也確實被那兩位推搡的行為逼到了湖邊,隻是烏儷伶還沒得來及“不小心”呢,蘇芮便因為湖邊太滑,“不小心”落了水。
這是個一石二鳥之計。
而李淩峰發現蘇芮鞋底的泥土不尋常,其實隻是蘇錦為了事成而上的雙保險,就是為了確保隻要蘇芮靠近湖邊的那個位置,便一定會落水。
不可否認,她很謹慎,所以蘇芮才真的中計落水,但就像她自己所說的,她同時又太過心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置蘇芮於死地,所以蘇芮是落水了,卻不是烏儷伶不小心推下去的,而且她留在湖邊的東西也讓李淩峰不小心從蘇芮的鞋底上看見,並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若非如此巧合,蘇錦的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因為沒有人會想到是她在背後策劃,想取嫡親妹妹的命。
假如真的是烏儷伶將人推了下去,她一個不會在這個故事裡留下名字的人,又有誰會懷疑到她的身上呢?
“行了,你起來吧。”
蘇夫人看了地上的女兒一眼,白玉佛珠轉動發出沉悶的低聲,“你今晚回去便抄寫些經文為芮兒祈福,過些日子不是她的生辰嗎?給她準備一份她喜歡的禮物吧。”
不管蘇雲上和蘇芮信不信,這個經文蘇錦必須抄,隻要蘇密信了,這件事便再也翻不起水花。
蘇錦聞言一怔,然後左手按右手,支撐在地上緩緩叩首然後從房裡退了出去。
今夜,又是一個抄經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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