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話音一落,李淩峰便抬眼看向了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絕色少女,他懶散的靠在梳背椅上,舉止沒有普通文人的端正,反而多了幾分落拓不羈。
“自己人?你想和我做那種自己人?”
蘇芮的視線一寸寸描摹過眼前男人俊逸的容顏,輕笑一聲,執起桌案上的茶杯送到了他的唇邊。
“李大人,本小姐的心思,你還不清楚嗎?”
蘇芮看著他那雙漫不經心的黑眸,這張臉看了這麼多年,還真是久看不厭。
她大抵能猜到兩分他的心思,無非是因為蘇家的立場問題,他有所遲疑,又不是真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想法。
隻是他這人表麵放蕩不羈,實際內裡卻沉穩克製,心思又深沉,喜惡都掩藏得極好,哪怕認識這麼多年,他在所有人麵前都能做到不動聲色。
冰涼的茶盞邊緣貼在溫熱的唇邊,李淩峰鼻尖縈繞著新茶的淡香,他垂眸看了一眼端著茶杯的素手,收斂了臉上戲謔散漫的神色。
伸手接過茶盞,李淩峰啜飲一口杯中的新茶,“龍團勝雪,當真好茶,蘇三小姐是否太看得起在下了?”
這茶李淩峰喝過,也喜歡喝,不過這茶產量少,又工序繁雜,貴比千金,他雖喜歡,但卻沒有讓人刻意去搜尋。
如今卻有人拿這東西來向他投其所好。
他喟歎了一聲,“三小姐真是厚愛。”
蘇芮聞言無聲的勾了勾唇角,她蓮步輕移,緩緩走回座椅落座,“你喜歡最好不過,不免本小姐上心這兩分。”
若不是他愛喝茶,她也不會心心念念捧來了。
隻可惜這人向來覺得去搜尋這種金貴東西勞力傷財,即便是喜歡的東西,他也不一定要得到,既如此,那她就給他送來。
李淩峰看著她傲嬌可愛的小模樣,兀自輕笑了出聲,視線落在少女長開的眉眼上,雖然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但還是免不了再問一句,“怎麼就想起來給我送這茶了?”
這些年送到他府上的東西,不僅件件珍惜,還處處合他心意,之前察覺到,還當她是小女孩心思沒個定性,三兩年自然就轉換了。
直到前段時間他外放到贛洲,收到她送來的錦衣,再到那晚蘇府嬉鬨,發現她初心不改。
一個未婚未嫁的女子給另一個不是親人的男人送貼身衣袍,如今又特意搜羅這樣的好茶來討他歡心,看來今天是有準備好的話要對他說了。
他問了這話,便相當於把窗戶紙捅開了,直白明了問她的意思,不容許雙方有會錯意的可能,所以問的語氣認真,不似那日在蘇府用‘錦衣之事’打趣她的口吻。
到了這一步,的確沒必要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
蘇芮原先也是這個打算,今日她來找他,不是來為陛下賞賜給他的那兩名妾室拈酸吃醋的,就是單純的為他而來。
她想做她妻,他的夫人。
十足的誠意,帶了他愛的茶拋磚引玉,一顆誠心,也想爽快些把話說開。
她到了要嫁人的年紀,柳氏這段時間沒少把姐妹三人帶出門相看,知道陛下也有讓他儘快娶妻的心思,蘇芮便想著早晚有這麼一天。
成與不成,她要親自問過才知道。
她本就不是傳統性格上的大家閨秀,她想要的人,自然得爭取,臉皮厚些又何妨?總比日後與不愛之人朝夕相對強。
但到底蘇芮是女兒家,平日裡再怎麼傲氣,說些大話與李淩峰笑鬨沒什麼,這會兒對上對方認真的口吻,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打鼓忐忑。
潔白瑩潤的雙頰爬上紅暈,蘇芮回視著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在茶爐裡滾滾的沸水聲中,少女盈盈起身,朝李淩峰行了一個萬福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