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老太君過壽前一日。
一大清早,李淩峰在房中就著太湖鱠殘乾囫圇喝了兩碗白粥,就清退左右獨自去了書房晨讀。
到休憩的時候,李淩峰見外頭天氣好,便差倚翠叫陳伯命人送了些種子到他院子裡。
見自家公子手腳沾泥在開辟空地,徐秋把著鋤頭擦汗歇氣,一臉的無奈。
“公子,咱府上又不是揭不開鍋了,你怎地還學老爺子在院子裡種起菜來了。”
自從到京城以後,李老三平日閒不住,也親自在他與張氏的院子裡開辟了一大塊地方種地,雖隻順應時節種些瓜果蔬菜什麼的,但平日裡盯那塊地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沒想到這股種地的風,今日還是從正院刮到了東院。
他歎了一口氣。
自家公子平日裡這麼忙的人,今日得了點空閒,不學文人蒔花弄草,四般閒事。
竟是想起來種地自給自足了。
得,府裡主子們全都改行去種地,傳言出去,外人還以為府上窮得連菜都吃不起了。
李淩峰躬身將挖到的石頭撿起來丟在一邊,聞言頭也沒抬,“你懂什麼?我這叫返璞歸真,修身養性。彆偷懶啊,再磨嘰一會兒你的冰鎮綠豆湯沒了。”
看著赤腳在泥地裡揮舞著鋤頭的男人,徐秋沒忍住撇了撇嘴。
學舌似的無聲學了‘綠豆湯沒了’幾個字,瞪著眼睛表情滑稽,逗得站在邊上的倚翠與荷香沒忍住抿嘴偷笑。
“彆人修身養性是插花、掛畫、品茶、焚香,您倒是好,把乾農活說得這樣清麗脫俗……”
徐秋邊說邊嘟囔,哼哼道,“小的夠質樸了,也不需要修身養性,您陶冶情操倒是彆拉上我啊。”
他以前就是莊戶上的農家子出身,小時候發過願,誓要出人頭地日後再不種地,沒想到出走半生,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廢什麼話?”
李淩峰總算抬頭瞧了他一眼,看他麵上不情不願的那傻樣,沒忍住笑話他,“種的時候不願意,去我爹院子裡偷菜的時候倒是積極。”
“欸欸欸,什麼話這是?”
徐秋沒想到李淩峰會說起這個,當即兩眼一瞪,咋咋呼呼的抱怨道,“明明是公子叫我去的,這也能怪在我頭上?”
李淩峰哼笑,“你就說你吃沒吃?”
徐秋抿了抿唇,啞口無言。
得,不就是種地嗎,種吧,他種不死它丫的。
兩人戲鬨了兩句,又埋頭苦乾起來,中途李淩峰停下想喝口水歇歇,還沒喘勻氣兒,陳伯就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
見著院子裡的情形,他停在邊上朝著李淩峰躬身道,“主子,外頭有人來訪,是先前遞過拜帖的範郎中,我已經讓人從角門引進前頭花廳了。”
這範郎中便是範澧,原先李淩峰做水部主事的時候提攜過的下官。
當初李淩峰卸任水部主事時,曾提拔了他接任,後頭李淩峰外調辦差,工部原先的總部郎中回鄉丁憂,這範澧又尋著機會升任到了總部郎中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