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樂兮下了保證書,十一那張板正的黑臉這才鬆弛下來,“弄不來仙子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
言外之一弄來仙子你就是我徒弟。
“……”
這個簡單啊,彆的本事她沒有,掙錢的方法她可是裝了滿滿一腦子!
沈樂兮歡喜的眉毛都快飛上天了,十一沒眼看,寧羨很無語,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提醒,“身處敵營,你表現的這麼開心合適嗎?姨母怎麼回事?”
……好像是不怎麼合適。
沈樂兮忙收起興奮,然後又抬起下巴,得意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剛才悄悄在裡麵加了點兒藥,放心,宗先生配的,真正的無色無味無殘留。”
說著垂眸看下碗底殘留的一點湯汁。
這個等下是要讓大夫查驗的,自然不能留下什麼。
宗離的藥隻是讓江欣竹的藥提前發作。
寧羨了然,又搖頭,“你呀。”轉頭去看十一,“去吧,請父親過來。”
十一應聲退下,沒一會兒門外就響起腳步聲,沈樂兮連忙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做吃狀,見江欣竹進來,她這才放下碗勺,還像模像樣地舔了下嘴唇,一副吃的很香甜的樣子。
然後才道“母親。”
江欣竹“哎”了聲,過來,第一眼就先檢查沈樂兮吃了多少,見碗裡隻剩下一個淺淺的碗底,她臉上露出笑意,正要開口,麵色一變,尬尷道“……衣服好像不太合適,我去換掉。”
說完捂著肚子就走。
半柱香後江欣竹回來,沒說幾句話又去換衣服……茅房跑到第四趟,定國公寧遠之終於來了。
一見江欣竹臉色不好,他忙擔憂道“柔兒,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江欣竹正欲開口,肚子又鬨騰起來,隻得先下去,等她再回來,屋子裡就又多了一個人。
是府裡養著的大夫。
沈樂兮搶先開口道“母親,我見你臉色不好,所以就給父親說了,把府裡的大夫請來幫你看看,彆是哪裡不舒服。”
先開口為強,後解釋遭殃,看吧看吧,我可是清白的很,大夫都敢請,等下有什麼,你們可千萬彆懷疑到我頭上來。
江欣竹果然變了臉色。
可轉念一想,她下在湯裡的那藥要三天後才起效,而且現在不舒服的也是她……讓大夫幫她瞧瞧也好,剛好趁機提出明日去法華寺小住的事情。
說不定遠之哥哥還會陪自己一塊兒去呢。
這麼一想,江欣竹便又鎮定下來,乖乖地讓大夫給她把脈。
一時片刻後,大夫朝寧遠之拱手,樂嗬嗬道“恭喜國公爺,貴夫人有喜了。”
寧遠之“……”
江欣竹“……!”
彆說這夫妻倆,就連沈樂兮和寧羨都吃了一驚——江欣竹竟然懷了身孕!
然後又喝了墮胎藥!
然後那藥還是江欣竹自己親自下的!
這可真是……二人麵麵相覷,神情複雜。
這邊,江欣竹終於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失態地扯住大夫的袖子,顫聲道“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大夫是宮裡退休的老禦醫,以前在宮裡乾的就是伺候各宮娘娘的活計,而在宮裡,母憑子貴,他早見慣了這種聽聞有喜後情緒失控的場麵。
國公夫人想必也是如此。
畢竟這個年紀還能懷上身孕,本就很難得。
因此老大夫不慌不忙,對江欣竹將他的袖子扯到變形的失禮之舉給出了極大的包容,笑嗬嗬道“恭喜夫人,夫人懷上身孕了……從脈相上來看,已經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兩個月……兩個月前她從佛堂出來,然後和遠之哥哥……所以她懷上了遠之哥哥的孩子?
怎麼會這樣!
大夫明明說她傷了根本無法生育的啊!
而且這些年她也的確沒懷上過,如今怎麼會……懷孕了呢!
偏她剛剛還……江欣竹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寧遠之連忙扶住她,急道“柔兒!柔兒你怎麼了!”
“相公,我……我肚子疼……”寧遠之的話音才落地,沈樂兮忽然叫道。
江欣竹懷了身孕雖然在她意料之外,但計劃不能停。
一聽沈樂兮叫肚子疼,寧羨連忙讓老大夫給瞧瞧,於是老大夫便也對他拱手道“恭喜世子,世子妃也有戲啦!”
婆婆和兒媳同時被診斷出有身孕,這種巧事可不多見。
老大夫的恭喜聲都停好半天了,寧遠之才反應過來,正要哈哈大笑,忽聽寧羨沉聲道“有勞大夫查驗下這碗羹湯。”
寧遠之不解“這羹湯怎麼了?”
寧羨“方才母親和兮兒都喝了這碗羹湯,緊接著兩人便都出現了不適的症狀……穩妥起見,兒子覺得,還是查驗一下比較放心。”
果然,寧遠之一聽,臉色當即就陰沉下來。
江欣竹肚子裡揣的是他的兒子,沈樂兮肚子裡懷的是他兒子的兒子,一個比比一個金貴,如今媳婦和兒媳因為同喝了一碗羹,然後就齊齊出現不適……的確不能大意了!
寧遠之連忙命老大夫查驗那碗魚翅羹。
這邊,江欣竹還處在巨大震驚中,如今聽寧遠之說要查驗那碗魚翅羹,她登時慌了神——姓許的那個廢物說藥要三天後才能生效,結果現在她身體就出現了狀況,可見那藥已經生效了!
這要是讓大夫查驗出來那碗裡有藥……不行不行!不能查!
可光是一個沈樂兮一個寧羨就已經夠她吃力的了,現在又多了個寧遠之……哪還有她說話的份兒!
江欣竹急的額頭冷汗簌簌直冒,兩隻手死死地抓著寧遠之的胳膊。
尖利的指甲刺破薄薄的衣衫,被她抓著的地方,很快便有一團淡淡的殷紅色滲出。
落在寧遠之眼裡,剛好就成了她疼痛難忍的有力輔助!
自己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放在心尖尖上一樣寶貝的人,竟然要受如此折磨!
寵妻如命的國公爺怒火更盛了,等老大夫戰戰兢兢地回稟說羹裡麵有滑胎藥,戰場殺神的怒火頃刻間燒上了屋頂,雙眸猩紅地吼道“傳令下去!即可封府!擅出者!格殺勿論!”
竟是把戰場上那一套搬到了家裡!
消息傳下去,舉府震驚!
寧老夫人彼時正在佛前焚香,乍一聽聞這個消息,驚得她手一抖。
撚了幾十年的佛珠當即呼啦啦撒了一地。
國公府開府至今,已有近兩百年的曆史了,何曾有過封府一說!
再看看好好的突然就斷了的佛珠串,寧老夫人的眼皮一陣狂跳,強烈的不詳預感讓她身子一晃,險些摔倒。
一旁的春燕連忙扶住她“老夫人!”
幾天前春燕被重新召回,此時,她扶著寧老夫人的胳膊,安慰道“……老夫人,您彆著急,國公爺和世子爺現今都在府裡,兩位爺一定能把歹人揪出來的!”
對!
把歹人揪出來!
必須揪出來!連她的寶貝重孫都敢害,怕不是嫌死後屍體太齊整!
寧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頓,道“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