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正是現實中已經離世的妹妹寧小穀。
妹妹出生時,正值稻穀豐收之際,沒什麼文化的父親,便直接給她取了這個帶“穀”字的名字,寓意著稻穀年年豐收,生活富足。
小穀對著寧小江甜甜地笑了笑,然後把手中那隻大碗遞到他麵前,清脆地說道:
“喏!你的碗!”
寧小江有些木訥地接過碗,能清晰地感覺到碗底傳來的絲絲溫熱。就在這時,八仙桌上的老父帶著幾分埋怨,開口說道:
“都要入伍的人了,還整天神神叨叨的!你到了部隊,可怎麼辦喲?”
一旁的老母親則滿臉慈愛,連忙說道:
“行了!江娃子,快過來吃飯!彆聽你爹在那兒嘮叨。這些都是他特意去鎮上買的呢!”
老父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嗬斥道:
“就你話多!這麼大個碗,還堵不上你的嘴?”
小穀見狀,走上前拉住寧小江的手,朝著桌子走去,還對著老父調皮地做了個鬼臉,說道:
“彆聽老漢的,他今天高興得很呢,逢人就說我江娃子要去當兵了!”
寧小江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輕輕點了點頭,隨後麵帶笑容,安心地坐了下來。
飯桌上,一切依舊和往常一樣。老父親不停地叮囑著他到了部隊要好好表現之類的話。
而這一次,寧小江沒有像之前那樣對父親的話感到不耐煩,每說完一句,他都會用心地點頭回應:
“老漢!我醒曉)得了!”
這一頓晚飯,在老父親的叮囑與老母親的疼愛中,緩緩度過。
寧小江時不時地看向妹妹小穀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那一刻,他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悄然消逝,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唯有眼前這溫暖的時刻,他格外珍惜。
晚風吹拂著小院,小穀就像往常一樣,圍著父母的身邊轉來轉去,那活潑可愛的模樣,與之前的記憶重合。
寧小江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他轉頭望向那滿天的紅霞,喃喃自語道:
“雖然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但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此時,寧小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感謝誰,但他望著眼前這溫暖的一切,是真心誠意地向那個讓他重溫這份溫馨的記憶的那個“誰”,說一聲謝謝。
隨著太陽的最後一抹金色漸漸消失在山間,繁星點點的夜空映入眼簾。
老父親如往日一般,抽完最後一鍋旱煙後,緩緩回屋睡覺去了。老母親也依舊像從前那般,有條不紊地打理著今天家裡餘下的那些事情。
寧小江坐在小院裡,目光不時地轉移到坐在台階上的妹妹小穀身上。
儘管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記憶的重現,但他幾次都忍不住想提醒妹妹小穀要小心山間那條小路。他渴望改變什麼,可是每當話到嘴邊,卻又都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時間慢慢流逝,當滿月快要到達正南方向時,寧小江轉頭看向妹妹小穀,輕聲問道:
“阿妹!今天怎麼還不睡?”
小穀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純真地說道:
“不想睡呀!想著阿哥馬上就要走了,心裡有點舍不得,就想多陪陪阿哥!”
看著眼前的小穀,寧小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溫柔地說道:
“那阿妹也要快快長大!等阿妹高中畢業時,阿哥……”
說到這裡,寧小江的聲音突然止住了,一股心酸之情從心底湧上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說道:
“等阿妹高中畢業時,阿哥就回來了!到時候,阿哥送你去上大學!”
小穀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即伸出右手小指,在寧小江麵前晃了晃:
“好!來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