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再春驚疑不定地看著許向華:“你想乾嘛?”六叔公是他家老頭子和許老頭的親叔叔,也是他們這一支輩分最高的長輩。二大爺許來發則是許向華親二伯。
許向華笑了笑,笑容發冷:“分家啊,她都打我孩子了,難道還想讓我繼續供她吃供她喝,再幫她養兒子。”之前還想過完年再提分家,現在他一分鐘都不想等。
說實話,許再春不驚訝許向華想分家,擱他也想啊。可他覺得沒那麼容易,來根叔能答應?還有老太太,許再春看向孫秀花。
不想孫秀花拄了拄拐杖,咬著牙怒道:“分,必須分!”
驚得許再春睜大了眼睛。
就是許向華都感詫異,他走之前提那回,他媽還是反對來著,最後也沒答應,而是無奈妥協。
孫秀花被他們看得不自在,乾咳一聲:“三天兩頭的鬨,這還是過日子嗎?”
“奶,您跟著我們好不好,還有二哥,咱們一家人快快樂樂過日子。”許清嘉順勢拉著孫秀花的手搖了搖。
許向華期待地看著老太太,他當然想老娘跟著他。
孫秀花毫不猶豫地點頭。
許向華喜出望外,對那邊的情分早就所剩無幾。可孫秀花要是跟著那邊,他難免束手束腳,現在他還怕什麼。
許向華慣來雷厲風行,當即把孩子交給許再春媳婦照顧,帶著孫秀花和許向黨出了門。
老許家那邊,劉紅珍又害臊又委屈更害怕,剛換好衣服,就見許老頭回來了,趕來跑出來哭訴。
她自然著重講了許清嘉姐弟打許家全,許向華把她摁水裡想淹死她的經過,對自己打許清嘉姐弟的過程則是一句氣壞了帶過。
可許老頭早從彆人那知道事情經過,哪怕知道她被許向華摁在水裡淹,許老頭也不生氣,他隻是心慌。許向華反應這麼大,可見他有多憤怒。
前幾天,老太婆剛說過分家,他就懷疑是許向華跟她說過什麼,否則無端端老太婆怎麼可能說起分家。
當下不祥的預感爭先恐後湧上心頭,氣得身體發抖的許老頭指著李紅珍喝道:“你個攪家精!”不經意間一抬眼,許老頭瞥見許向華一行大步走來,臉色驟變,一腳踹在劉紅珍肩頭。
被踹倒在地的劉紅珍懵了,不敢置信地望著橫眉立目的許老頭。進門這麼多年,不管她做了什麼,許老頭頂多罵兩聲,不像孫秀花一個不如意,雞毛撣子就揮起來。
“你個混賬玩意兒,竟然敢對孩子動手。”左右一看,瞥見旁邊的掃帚,許老頭掄起來就揮過去:“我打死你個混賬東西,看你以後敢不敢再打孩子。”
許家全原本還指望著爺爺幫他和媽報仇,哪想爺爺打起他媽來了,嚇得縮到牆角嚎啕大哭。
劉紅珍更是萬萬想不到,掙紮著爬起來要跑出去,被老頭子一掃帚打在腿上,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她隻能縮成一團抱著腦袋聲嘶力竭的求饒。
一乾人等踏進院子就看見這雞飛狗跳的一幕,許向華諷刺地扯了扯嘴角。老頭子這是打給他看的,人都被打成這樣了,他要是再不依不饒,可就是不懂事了。
打了好幾下,許老頭都沒等到人來勸,他心裡開始沒底,手上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
“打啊,打死算我的,這事就當結了。打不死就分家。”許向華冷冷道。
許老頭這才想起出事之前兩人剛說到這一茬,氣急敗壞:“我看你是老糊塗了,老人跟著長子過,可是咱們這的規矩。”
孫秀花歪了歪嘴:“兒女都成家後就分家,不也是咱們這的規矩。”
許老頭被噎住了,瞪著眼想罵,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壓著火氣道:“你這樣讓彆人怎麼說老大?彆人會怎麼想?”
“你壓著不分家的時候不也沒想過彆人會怎麼想嘛,怎麼這會兒就考慮這一茬了。”孫秀花懟回去。
許老頭氣得胸口發悶。
要不是場合不對,六叔公和許來發都想笑,這可不是遭報應了,孫秀花的決定不符合規矩,可本來就是許來根自己先壞的規矩。
見老頭子被噎得差點翻白眼,孫秀花歎了一口氣:“你也彆擔心外人會說什麼,到時候我就說是我不放心孩子,華子離婚了,我這當媽過去幫他帶孩子也說得過去。都是自家人,我就說句實話,我覺得老大家的太刻薄,我還老教訓她,我怕我老了,落得個鄭寡婦的下場。”
說起鄭寡婦,在場三人都心下一寒。
“那都是豐收沒用,連個婆娘都轄製不住。”回過神來的許老頭怒道。
孫秀花靜默了一瞬:“老大要是能轄製住劉紅珍,她能乾出這些混賬事來。”
許老頭無言以對,他能說那是老大沒認真管嗎?隻能鐵青著臉拍桌子:“我不同意,你要這樣,這家就彆分了。”
孫秀花沒理拍桌子瞪眼的許老頭,這老頭越來越糊塗了,滿腦子的小算盤,扣著她,不就是打量著許向華不可能丟下她不管。可從今天起,誰不知道老頭偏心不講理,他說的話沒人會在乎了,所以他答不答應分家,真不是什麼事兒。孫秀花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定了定神,孫秀花看著六叔公和許來發,把自己和兒子們商量好的結果說了:“這房子是靠著老二老四才造起來的。”
兩人點頭,老許家這小院子,四間坐北朝南的正屋,東西再兩間,可是村裡獨一份。
“論理該是一家兩間,不過老二老四那份都給老頭子,就當是孝敬他的,畢竟老大家孩子多住不開。老三條件差,那兩間房得折成錢給他。”繼續住一塊,就劉紅珍這德行,還是沒法清淨,索性破財消災,還能落個好名聲。
聽到這裡,許老頭安靜下來,神色變幻不定地看著孫秀花。
孫秀花接著道:“至於這家裡其他東西,各房自己置辦的東西歸自己。公中的東西,除了糧食得按著人頭分下去,要不沒法過日子,其他也都給老頭子。”
“還有就是這些年攢下來的錢,老頭子你那有多少錢?”孫秀花問許老頭,家裡的錢兩部分,許向軍和許向華交的錢她收著。許向國交的錢,還有年底工分折算成現金後,去掉分下來的口糧款,一般也能剩個幾十塊,畢竟家裡乾活的人少,領糧食的人卻多,這些錢是許老頭收著的。有時候許老頭管她要煙酒錢,她也會給個五塊十塊。
許老頭悶聲道:“沒錢。”
六叔公和許來發無奈對視一眼,都認為他想把錢昧了。
孫秀花卻猜測就算還有,也估計沒多少錢,她知道老頭子三五不時地私下貼補老大一家,許向國和許家文都是花錢厲害的。
“我那還有五百四十多塊錢。”
許老頭抬頭,狐疑地盯著孫秀花,隻差沒說騙人。許向軍和許向華每個月交的錢加起來可有五十。
孫秀花冷笑:“家裡的花費都是從我這走的。阿文上一次醫院就是好幾十,這幾年不去醫院了,可每個月的奶粉麥乳精就沒斷過,這不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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