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空間並不大,塞了兩個兜子和一個袋子,劉東鑽進來的時候順手把兜子擋在自己的麵前,如果對方一拿兜子,那一眼就會看到他。
“佟老師,佟老師”,門外忽然有人高聲叫著。
床前的人略一遲疑,又把抓住兜子的手縮了回去。
“誰啊?來了,來了”佟老師喊了兩聲急忙走了出去和外麵的人說起話來。
趁這時間劉東又往裡縮了縮,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除非來人特意趴下看才能發現他。
幸好,門外的佟老師和來人說了幾句話後急忙說道“我得馬上走了,要不然上班來不及了,說完鎖上門急匆匆的離去了。
又等了一會見沒有動靜,劉東才從床下鑽了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剛才佟老師要拽的那個兜子。
兜子是那種質地極硬的帆布兜子,既結實又防潮。把拉鏈拽開,裡麵是一些冬天穿的毛衣毛褲和一些厚衣服,繼續下翻,在底下劉東摸到了一個布包。
這個布包是用粗布縫製的,深藍色,布料厚實,邊角有些磨損,但依然結實。包口用一根細繩緊緊紮住,繩頭打了個結,顯得樸素而實用。
打開布包,裡麵整整齊齊地碼著一疊鈔票。大多是十元、五元的“大團結”,偶爾有幾張兩元或一元的。鈔票的紙張略顯陳舊,顏色也不如現在的鮮豔,顯然是放了很長時間,但每一張都折得整整齊齊,邊角對齊,簡單估摸了一下大概也有一千多元,而且都是真幣,並沒有什麼可疑的。
又翻看了另外一個兜子和袋子,也沒有什麼發現最後,劉東站起身,退後幾步,眯起眼睛檢查床底。床底有些灰塵,可以清晰的看出有人趴臥的痕跡,劉東拿過一張紙,在不顯眼的牆角處收集了一些浮灰,對著床下輕輕一吹,連續幾次,把床下的東西也恢複了原樣。灰塵的分布也顯得自然,仿佛從未有人觸碰過。
最後是書架,劉東站在書架前,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一排排書籍。書架上的書種類繁多,從文學經典到科技專著,排列得整整齊齊,看得出這個佟老師是個愛書之人。他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劃過書脊,感受著每一本書的質地和厚度,眼神專注而冷靜。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在欣賞這些書籍,但實際上,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每一本書的位置、厚度、甚至是書脊上的磨損痕跡,都在他的觀察範圍內。
翻看了幾本書,並沒有什麼發現,他的目光繼續在書架上搜索。
突然,他的手指在一本厚重的辭典上停了下來。辭典的外皮是深藍色的,書脊上燙金的字已經有些褪色,看起來像是經常被翻閱的樣子。
將辭典拿在手裡翻開封麵。書頁的紙張泛黃,散發著淡淡的黴味,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但他沒有放鬆警惕,而是用手指輕輕撥動書頁,快速的翻看。
隻翻動了幾下,便發現了端倪,原來辭典中間被挖空了一個長方形的凹槽,裡麵整整齊齊的放著一疊鈔票,正是劉東要來的目的。
這些鈔票和劉東手中的偽幣版本一樣,滿滿的一紮,正好是一萬元。劉東迅速從身上摸出微型相機把這些東西拍了下來,然後一切又恢複原樣。
書架依舊整齊,屋子裡也仿佛什麼都沒有來過。劉東轉身趴在門上聽了聽,見外麵並沒有什麼動靜,這才打開房門悄然離去。
陳玉南在思考著大買賣,他是地地道道的鮮族人,誰也不知道他竟會是北韓紮在華國的釘子。
北朝尊稱華國為老大哥,看似十分尊重,但背地裡也防著對方,他一邊與老大哥虛與委蛇,另一邊又和老毛子偷摸交好,也在老毛子的指使下,偷摸的給老大哥下絆子。
陳玉南今年四十六歲了,當年,年僅十八歲的他破衣襤褸來到通白這片陌生土地,當時的他,餓的麵黃肌瘦,像一根竹竿一樣,大一點的風就能吹的他直晃悠。
他身上有一本揣得破破爛爛的戶口本,原籍是山東的,他對外總是聲稱自己是從關裡一路逃荒而來。
那個年代,正值華國遭遇嚴重饑荒之際,無數的百姓食不果腹,生活苦不堪言。然而幸運的是,東北這邊憑借著較高的糧食產量以及相對豐富的物產資源還好過一些。
老百姓的日子儘管過得緊緊巴巴,但起碼還能夠填飽肚子。而這對於陳玉南來說,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在那段艱難歲月裡,他先是在小煤窯挖煤,然後又學會了瓦匠活,最後憑借著聰慧的頭腦被招工到了國營機械廠,逐漸在通白站穩了腳跟,並且娶妻生子。
當年,與他一同被撒出去的釘子數量眾多,猶如繁星點點散布於各個國家各個地區。
事實上在那時,這樣做並無特彆明確的其他目的,僅僅是接到了上頭的命令——秘密潛伏起來,以防萬一,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這些人對於自己的國家絕對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之所以能夠如此堅定不移地保持著這份忠誠,原因有二:其一,自幼時起,愛國主義的思想便如涓涓細流般源源不斷地灌輸給他們,深深紮根於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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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則是源於北韓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連坐製度。這一製度宛如高懸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提醒著每一個人,如果有人膽敢背叛祖國,那麼不僅自身會遭受嚴厲懲罰,就連其家人、親屬都將受到牽連,難以幸免,所謂的一人叛國,全家勞改營。
北韓的勞改營一向臭名昭著,這裡的環境極其惡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在這裡,酷刑與饑餓是平時正常形態。受連累的的人們在這裡遭受著非人的折磨,身心俱疲,生不如死。這些殘酷的懲罰手段,不僅是對人權的極度踐踏,更是對人性與尊嚴的無情摧殘。
陳玉南在北韓有父母、姐姐和弟弟妹妹,現在又有了一些外甥和侄兒什麼的,那都是他的牽掛。每年他都秘密的潛回去兩回看望家人,給家裡人偷摸的帶回去一些緊缺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