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雄的眼神陰冷如鐵,車窗降下的瞬間,衝鋒槍的槍口已經噴出火舌。
“噠噠噠——”
子彈撕裂空氣,在劉東腳邊濺起一串火星。他猛地側撲,翻滾進路邊的水果攤,木棚架被彈雨掃得木屑橫飛,芒果、火龍果爆裂開來,鮮紅的汁液像血一樣潑灑在街道上。
阮文雄手腕一壓,槍口追著那道身影橫掃。子彈打穿鐵皮桶,擊碎玻璃瓶,整條街瞬間雞飛狗跳。劉東借著攤販推車的掩護,一個魚躍撞進巷口,身後水泥牆被打得碎石迸濺。
“追!”阮文雄厲喝,雪鐵龍車門猛地彈開。
但劉東早已算準路線——他縱身攀上一旁屋頂的防火梯,在槍聲間隙中翻身躍上屋頂。
阮文雄的最後一梭子彈全打在了晾衣繩上,濕漉漉的床單像投降的白旗般飄落,而那道身影已消失在鱗次櫛比的鐵皮屋頂之間。
“砰!”阮文雄一拳砸在車頂,雪茄咬得粉碎。他彎腰撿起地上被踩變形的鬥笠,順手拽起被擊倒在地上的司機。
爆烈的槍聲撕裂了午後的悶熱,整條街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賣冰粉的老太太手裡的瓷碗“啪”地摔碎在地,糖水混著碎冰濺了一地。而幾個騎自行車的小哥猛地刹住車,瞪大眼睛望向槍聲方向。幾個蹲在路邊打牌的老頭愣了幾秒,隨即丟下撲克,連滾帶爬地鑽進了巷子。
“我艸!殺人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整條街瞬間炸開了鍋。人群像被捅了的馬蜂窩,尖叫著四散奔逃。
水果攤的老板娘抱著頭蹲在櫃台後,渾身發抖;對麵茶餐廳的玻璃門“嘩啦”一聲被撞開,食客們慌不擇路地往外衝,打翻了熱湯和蒸籠,白霧混著油腥味彌漫開來。
阮文雄冷冷掃了一眼混亂的街道,“媽的……”他啐了一口,扯開領口,擦了擦頸上的汗水。
南方太平太久了,久到這些人連槍聲都忘了該怎麼躲。他眯起眼,盯著劉東消失的方向,忽然冷笑一聲。
“跑?我看你能跑多遠。”
他甩手將打空的衝鋒槍扔給手下,轉身鑽進車裡。雪鐵龍引擎咆哮著衝了出去,輪胎碾過滿地狼藉的水果,鮮紅的汁液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的光。
街角,一個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懷裡還抱著剛買的。她望著遠去的車影,嘴唇顫抖著,直到被母親一把拽進懷裡。
“彆看!快走!”
整條街仍在顫抖,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和血腥的味道。金蘭灣的和平,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了。
坐在車裡的阮文雄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吩咐道“立刻聯係公安部在金蘭灣全境展開排查,嫌疑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標準身材,年齡不超過三十歲,穿大格花色襯衫,並且去查一下陳老四,看他把摩托車借給了誰?”。
“是,處長”司機點頭應了一聲。
劉東翻過幾棟低矮的鐵皮屋頂,身形如貓般輕盈落地,迅速閃進一條狹窄的巷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扯了扯皺巴巴的襯衫,調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的行人。
他路過一戶人家時,順手扯下一件晾在外麵的t恤換上,把自己的花襯衫團在一起塞到了一個垃圾箱裡。
隨後,他混入街上慌亂的人群,低著頭快步朝招待所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讓阮文雄一眼發現了他,現在必須儘快回到招待所,相信大搜查很快就會開始。
其實事情完全是一種巧合。
巧合的是,阮文雄剛好認識那輛摩托車的主人。
那輛被劉東臨時“借”走的紅色彎梁摩托,正是特務處一個因公致殘的老油條——陳老四的寶貝。陳老四早年執行任務時被車撞斷了一條腿,成了跛子。
從此成了特務處的“釘子戶”,隔三差五就拄著拐杖去特務處鬨,索要額外的傷殘補貼。他為人吝嗇到近乎變態,平日裡連一根煙都舍不得分給彆人,更彆說借車了。
阮文雄記得清清楚楚,半年前有一次,特務處的老張隻是累了,順手扶了一下陳老四的摩托想歇會兒,結果這老家夥當場炸毛,抄起拐杖就抽人,嘴裡罵罵咧咧:“老子的車你也敢碰?!蹭掉一塊漆,老子扒了你的皮!”
所以,當阮文雄在街角瞥見那輛熟悉的紅色彎梁摩托時,他幾乎瞬間就意識到——陳老四咋跟來了。
但隨即看到靠在摩托車上的是個麵生的年輕人,但車的確是陳老四的。
陳老四絕不可能把車借給彆人。除非……車是被搶的或者是被偷的,所以他才讓手下去抓那個年輕人。
“媽的,原來是這樣……”阮文雄冷笑一聲,沒想到臨時的一個起意,竟驚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不是情報泄露,不是內部叛徒,純粹是因為劉東倒黴,隨手“借”了輛不該借的車。
而陳老四的車,在金蘭灣沒人敢碰,所以他連鑰匙都不往下拔。
而此時,劉東已經混入人群,距離招待所隻剩兩條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隨手挑的交通工具,竟成了最大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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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悶熱,招待所的前台吹著風扇,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根本沒有注意到閃身進來的劉東。
回到房間換好衣服,劉東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回憶著今天的細節,百思不得其解,阮文雄出來的時候,自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怎麼就暴露了呢。
劉東剛合上眼不到十分鐘,走廊上就傳來沉重的皮靴聲和鑰匙串的嘩啦響動。他耳朵微微一動——三個人,一個在前,兩個在後。
“開門!公安臨檢!”
敲門聲短促有力,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劉東慢悠悠地起身,故意發出懶散的聲響,揉著眼睛拉開門,一臉被打擾的不耐煩:“什麼事?”
門外站著三名警察,領頭的瘦高個手扶著腰上彆著的手槍,目光如刀般刮過劉東的臉:“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