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快爬回到帳篷後麵,兩個人愣住了。
土包後的陰影裡,赫然多出了兩個挺拔的身影。月光勾勒出他們持槍的輪廓,與帳篷前原本的兩名哨兵形成了完美的夾角——
四人如同無聲的棋盤上的棋子,恰好將這兩頂帳篷嚴密地封鎖在視野中心,再無死角。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剛剛平複的心跳再次擂鼓般撞擊著胸腔。他們之前爬出時,明明隻有正麵兩個哨兵,現在怎麼突然多出兩個。
劉東的反應快得驚人,幾乎在發現人影的瞬間,他猛地按住陳默的背,手一發力,兩人同時將身體死死壓向地麵,屏住呼吸,利用那幾叢枯草和微弱的地形起伏隱藏起來,連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微涼的夜風似乎都凝固了。那兩名新增加的哨兵沉默地佇立著,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張無聲的大網,徹底封住了劉東和陳默退回帳篷的路徑。
陳默用極細微的動作偏過頭,眼神投向劉東,裡麵寫滿了“怎麼辦?”。
劉東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刀,快速掃視著周圍。退回帳篷已不可能,原地久留更是危險,天就要亮了,每多一秒,暴露的風險就成倍增長。
帳篷內的上官朋自打兩人走後,便沒再躺下,表麵平靜地坐在馬紮上,手指卻無意識地反複捏著作訓服的衣角,幾乎要撚出一個洞來。
外麵的每一絲風吹草動都牽動著他的神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兩人卻如同被黑夜吞噬,毫無聲息。
突然,帳篷簾被掀開一道縫隙,一個坐班換崗回來的學員邁步走進來,低聲抱怨著:“……邪門了,外麵怎麼又加了倆崗?四角站樁,這是把咱們當奸細了,這還讓不讓人喘氣了?”
這句無心之語像一根冰針,瞬間刺入上官朋的耳中。他猛地抬頭,心臟幾乎驟停。
“又加了兩個哨兵,而且還是在帳篷後麵?!”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劉東和陳默出去時隻有兩個哨兵,他們計劃中的撤回路線也是基於此。如今突然增加一倍的人手,形成了毫無死角的交叉視野,那兩人……豈不是被徹底堵死在外麵了?
他們現在在哪?是不是已經被發現了?還是正被困在某個角落,進退維穀?
上官朋的掌心瞬間沁出冷汗,他幾乎能想象出劉東和陳默在黑暗中緊貼地麵、麵對突然出現的哨兵時那份驚悸與緊張。
他自己這邊的壓力也陡然劇增——如果那兩人暴露,被野戰部隊發現破綻,他們這個學員隊也算是要“全軍覆沒”了。
他坐不住了,起身假裝活動手腳,踱到帳篷門口,借著假裝活動身體的樣子向後麵瞥了一眼。月光下,那新增的兩個黑影如同鐵釘般焊死在帳篷後方,姿態警惕,毫無鬆懈的跡象。
劉東兩個人退回的路被徹底鎖死。怎麼辦?
上官朋的腦子飛速旋轉,各種念頭雜亂碰撞,卻又一個個被否定。強衝不行,聲東擊西?動靜太大,更容易暴露所有人。原地等待?天邊已經隱隱透出一絲灰白,一旦天亮,藏在外麵的兩人將無所遁形。
正急的焦頭爛額之際,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想到這他一扭身,回到了帳篷內,借著黑暗的掩護,用極低的聲音,挨個每一名學員。
“醒醒,都醒醒,出狀況了,彆出聲。”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緊迫感。
學員們都是和衣而睡,他們這也算“深入虎穴”了,早就有開溜的打算。
上官朋這麼一叫,瞬間一個激靈,睡意全無。十幾顆腦袋很快從各自的鋪位上抬起,無聲地湊到了上官朋周圍,在黑暗中形成一團緊張而沉默的陰影。
“聽我說,”上官朋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極快,“劉東和陳默被堵在外麵了,後麵多了兩個哨兵,回不來了。天快亮了,必須製造混亂,把他們接應回來。”
“區隊長,你說怎麼辦?”一名學員問道。
黑暗中,隻能聽到一片壓抑的呼吸聲,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但長期的訓練讓他們保持了絕對的安靜。
“計劃是這樣……”上官朋言簡意賅地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十幾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迅速領會了意圖,並有人小聲補充了一兩個細節。
短暫的嘀咕和點頭後,計劃迅速敲定。
不一會,靠近帳篷門口的一個學員突然發出一聲壓抑又痛苦的呻吟:“唉喲……哎喲喂……”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足夠引人注意。他捂著肚子,蜷縮著身體,痛苦地翻了個身。
緊接著,他猛地坐起,嘴裡吸著涼氣,手忙腳亂地摸索著穿上鞋子,跌跌撞撞地就掀開帳篷簾衝了出去。
坐班的學員就在帳篷旁邊,另外一邊是幾個女學員的帳篷,而哨兵則在帳篷外麵二十米遠的地方。
聽到這邊的聲音,哨兵立刻壓低聲音喝問:“乾什麼去?!”
那學員腳步不停,一邊小跑一邊回頭,語氣急切又痛苦:“不行了不行了!壞肚子了,憋不住了!廁所!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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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廁所的方向正在帳篷區的左麵,大概有一百米,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人有三急,這是誰也擋不住的,何況哨兵自己也是要上廁所的,貴為部隊首長甚至地方高官也都和普通人一樣。
所以哨兵並沒有任何懷疑,看了一眼便轉了過來。
帳篷內,所有人都屏息聽著外麵的動靜。第一步成功了。
過了好幾分鐘,那個學員才捂著肚子往回走,正當哨兵的注意力稍有鬆懈時,又一個學員捂著肚子衝了出來,表情、動作、甚至呻吟聲都與前一個如出一轍。
“哎喲……我這肚子也疼上了,等等我!”他喊著,也朝著廁所的方向奔去。
哨兵再次出聲詢問,得到同樣的回答“壞肚子,憋不住了!”,看著又一個跑向廁所的背影,哨兵眉頭皺起,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這種情況似乎又……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