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狹窄的工具間內喘息對峙,空氣仿佛凝固,隻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傷口滲血的細微聲響在黑暗中交織。
老刀半跪於地,大腿內側的劇痛一陣陣衝擊著他的神經,但他握刀的手依舊穩定,眼神像淬毒的鉤子,死死鎖住靠在牆上的洛筱,尋找著下一個必殺的機會。
他心裡有些意外,憑他的武力值原本設想的十秒必殺卻落了空,對麵的女人強悍的有些可怕,要不是自己憑借強光占了先機,一對一對方未必會落了下風。
洛筱背靠冰冷的牆壁,左小腿外側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痛處。她同樣緊盯著老刀,不敢有絲毫鬆懈,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如何在這絕境中扳回一城。
就在這殺機引而不發、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
旁邊306瘋狂的槍聲戛然而止。
“中計了,沒人!!”
一聲粗獷、驚怒交加的吼聲,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走廊另一端、306病房的方向炸響,清晰地穿透了工具間的門板,灌入了老刀的耳中。
是大憨的聲音!那聲音裡充滿了被愚弄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中計了!沒人!!”
這五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老刀的心頭。他瞳孔猛地一縮,猙獰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更深的驚疑取代。任務目標不在病房?這是個陷阱?
刹那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埋伏?警察?對方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大憨二憨那邊情況如何?
白天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種可能,但卻沒有想到對方的房間是空的。
對老刀而言,任務的真相和自己的安危,此刻遠比解決掉一個棘手的對手更重要。
這瞬間的分神,無疑給了洛筱一個極其短暫卻可能至關重要的喘息之機。工具間內的生死天平,似乎因此而產生了微妙的傾斜。
從病房裡衝出來的正是二鐵子,他身形不算高大,但每一寸肌肉都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動作間帶著一種在槍林彈雨中淬煉出的簡潔與高效。
他和劉東一樣,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偵察兵,那種刻進骨子裡的戰場反應和殺人技巧,遠比泥鰍這種更依賴器械和偷襲的殺手更為直接、更為犀利。
二鐵子一個貼地翻滾避開子彈,借牆蹬撲,整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多餘,隻有最純粹的實戰效能,瞬間逼近泥鰍。
那撲麵而來的壓迫感,是經曆過真正鐵血廝殺才能擁有的氣勢。
然而,泥鰍的稱號也絕非浪得虛名。眼見二鐵子來勢如此凶猛,快得超出預料,手中手槍子彈已空,根本來不及更換彈夾。在這生死關頭,泥鰍展現出了他賴以生存的敏捷與應變能力。
他本就處在樓梯口,見二鐵子如炮彈般撞來,竟不硬接,而是順勢身子向旁邊一歪,雙手閃電般抓住冰冷的樓梯扶手,腰腹發力,整個人如同沒有骨頭一般,靈活地向下一蕩、一翻。
“呼”!
泥鰍的身體頓時從樓梯邊緣翻了下去,巧妙地避開了二鐵子強悍的撲擊。
二鐵子一撲落空,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絲毫停頓,右手已如閃電般探向腰後。戰鬥,在他這裡,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掏槍入手,眼中迸射出更淩厲的寒光。他仿佛早已預判到泥鰍的動作,撲擊的力道並未用老,在身體即將撞上樓梯欄杆的瞬間,他左臂猛地一勾,身子借著衝勢靈巧地一側,整個人便如同狸貓般半躺在樓梯扶手上。
“嗤——!”
下一刻,他腰背發力,沿著扶手急速向下滑去,眼前的景物高速向上掠去,唯有下方泥鰍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泥鰍方才那一蕩一翻已是極致敏捷,身形還在半空未曾完全落地,便已感到頭頂上方傳來的淩厲壓迫感與摩擦聲。
他心中駭然,沒想到對方的速度和應變竟如此之快,如影隨形,隻比他慢了一線,這一線,在高手對決中,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走……”
柳毛子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低沉而急促。根本無需更多交流,他與身旁的同伴偽裝成二憨)配合極為默契,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兩人已如兩道鬼影,一左一右同時從硝煙彌漫的306病房內竄出。
他們身體半蹲,降低重心,手中剛剛更換完彈夾的手槍隨之揚起,槍口分彆指向走廊的左右兩側,形成交叉火力警戒,動作乾淨利落,顯示出極高的戰術素養和應變能力。
他們的撤退並非慌亂逃竄,而是保持著戰術隊形,腳步迅捷卻輕巧,背靠著背,相互掩護,快速向著老刀所在的工具間方向移動,試圖與首領彙合。
誰知道這時候,旁邊一間病房的門“吱呀”一聲突然從裡麵被打開。
一個穿著病號服、睡眼惺忪的男人揉著眼睛探出半個身子,嘴裡罵罵咧咧地嚷道:“誰他媽的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叮咣的拆房子啊?,還讓不讓人……”
他的抱怨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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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他探出頭的瞬間,神經高度緊繃的柳毛子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聽聲辨位,槍口順勢一偏,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沒有擊中那人,卻一下打在了門上的玻璃窗格上。“嘩啦”一聲脆響,玻璃瞬間炸裂成無數碎片,劈頭蓋臉地落在那人身上和門口地麵。
那人的罵聲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掐住脖子,硬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抽氣。整個人僵在原地一瞬,隨即哧溜一下縮回門內,“嘭”地一聲全力摔上了房門,門內傳來重物倒地和水杯落地的雜亂聲響,之後再不敢發出半點聲息。
這個年代流氓鬥毆,聚眾打架的事常有發生,到醫院補刀更是司空見慣,所以普通的百姓見到這樣的情景更是緊閉房門,生怕惹禍上身。
兩人繼續移動,然而,就在他們走了幾步。
“噗!”
走廊裡的燈滅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掐斷了光明的源頭,濃鬱的、化不開的黑暗如同墨汁般潑灑下來,頃刻間吞噬了一切!
眼睛從光明一下轉入黑暗,還沒有適應這突然的轉變。頓時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連近在咫尺的同伴輪廓都模糊消失,隻有鼻腔裡還殘留著硝煙和灰塵的味道,以及耳邊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