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空了的酒杯,目光迷離地投向許萌,“特彆是你們這種人家,什麼政治聯姻?說得好聽是強強聯合,可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女人?”
她話說得直白,甚至有些粗糲,在安靜的小酒館裡顯得格外清晰。劉南緊張地看向許萌,生怕這冒犯的話觸怒了向來驕傲的冰山美人。
可許萌竟沒有動怒。
她單手托腮,另一隻手輕輕轉動著酒杯。酒意讓她素來清冷的眉眼柔和了許多,那雙總是冰一樣的鳳眼微微眯著,像是午後慵懶的貓。
青鳥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圈圈漣漪——這些話她從未聽人說過,可字字都敲在心上最隱秘的角落。
是啊,她維持著體麵,守著名存實亡的婚姻,可誰問過她願不願意?李天宇在外風流快活,她卻要裝作大度得體,憑什麼?
這些念頭平日裡被她死死壓在心底最深處,此刻卻被青鳥直愣愣地掀開,竟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繼續說。”許萌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微醺的軟糯。
青鳥得了鼓勵,更是放開:“要我說,咱們女人憑什麼要忍氣吞聲?你有事業,有能力,離了他難道就活不成,家族把你往火坑裡推,你還得維持著他們的臉麵”她往前傾了傾身子,眼神灼灼,“許醫生,我要是你,早就……”
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許萌看著她因酒意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裡麵沒有絲毫的虛偽或討好,隻有純粹的憤慨和不平。
不知怎麼,這個初見時覺得過於銳利的女人,此刻看起來竟格外順眼。
她低低笑出聲來,第一次主動給青鳥斟滿酒:“沒想到,最懂我的,居然是你。”
兩個女人的酒杯在空中輕輕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一刻,所有的隔閡和陌生都在酒意中消融。
劉東看著這一幕,驚訝地張大了嘴。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冷一熱、看似水火不容的兩個女人,幾杯烈酒下肚,竟生出這般惺惺相惜的情誼。更不會想到,這個看似尋常的夜晚,會成為她們一生友誼的開始。
許多年後回想起來,他依然會覺得不可思議——那晚之後,許萌和青鳥竟成了最好的朋友,好到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那種。
青鳥又仰頭灌下一杯,酒液染得她唇色愈發穠麗,眼波流轉間漾起粼粼水光。
她雙頰緋紅如晚霞浸染,卻偏生坐得筆挺,那身颯爽軍骨與此刻媚態交織成驚心動魄的豔色。
她忽然側首看向劉東,眼尾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聽老狐狸說你打結婚報告了?”白玉似的指尖輕輕叩著桌麵,“這日子定下來了嗎?”
話音剛落,許萌倏然抬眼。醉意朦朧間,她目光掠過劉南腕間那枚金鐲——先前隻當是尋常飾物,此刻在燈下細看,才見龍鳳呈祥的暗紋在金光裡浮動,她心頭驀然透亮,原來劉南偏生喜歡這個鐲子,怕不是劉東給的定情物吧。
劉東被問得耳根發燙,正要開口,卻見青鳥忽然湊近許萌。兩個女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青鳥的指甲輕輕點向劉南手腕:“瞧瞧這纏枝蓮的紋樣,沒有二十年功夫的金匠鏨不出這般靈勁。”
劉南羞得臉蛋通紅,喃喃的說道“這是劉東她媽媽給的老物件”。
許萌聞言輕笑,冰封般的眉眼徹底化開春水。她執起酒壺給青鳥斟滿,琥珀色的瓊漿在杯中晃出圈圈光暈“原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啊。”
目光掃過那枚金鐲時,忽然想起自己壓箱底的那支翡翠簪——母親塞給她時,曾說這是留著給未來姑爺下聘時添彩的,可惜那個李天宇連見都未曾見過。
青鳥又仰頭灌下一杯,酒液順著唇角滑落,她隨手用袖口一抹,那雙鳳眼在酒精的蒸騰下亮得駭人。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卻猛地用手撐住桌麵,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眉倏地一挑,目光如刀子般直直刺向劉東:
“劉東——”她拖長了調子,聲音因醉意而愈發嫵媚,“你要好好待劉南,聽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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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隔空點了點他,“要是敢像剛才那個李天宇一樣混賬……”她說著,一把攬住身旁許萌的肩膀,許萌被她帶得身子一歪,卻也沒有掙脫,隻是扶住了酒杯。
“我和許醫生頭一個不答應!”青鳥說得斬釘截鐵,下巴揚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倨傲的威脅。
許萌被她攬著,也鄭重地點了點頭,素來清冷的麵容此刻因酒意和激動染上紅暈,眼神卻異常堅定:“對,絕不答應。”
劉東一口酒差點嗆在喉嚨裡,心裡那股憋屈勁兒直衝腦門。他看著青鳥那副義正辭嚴的模樣,腮幫子都咬得發酸。
這女人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好像徹底忘了當初兩人滾過多少回床單的那碼事了。
劉東被三道灼灼目光盯著,忙不迭點頭如搗蒜:“自然自然,我肯定好好待她……”話音未落,青鳥的手指已敲上他麵前桌麵,發出清脆聲響。
“光點頭算什麼?”
青鳥身子前傾,醉眼迷離卻透著精光,“婆婆連傳家寶都拿出來了,你這當男人的倒沉得住氣。”
她紅唇一勾,嗓音裡淬著蜜糖般的毒,“戒指呢?可彆告訴我們還沒準備?”
許萌聞言也抬眼望來,琉璃似的眼珠在燈下泛著冷光。劉南雖垂著頭,耳尖卻悄悄豎起。
劉東喉結滾動,掌心沁出薄汗。他瞥見青鳥眼底那抹熟悉的狡黠,恨不得當場把這攪局精按進酒杯裡——當年滾床單時怎麼沒發現她這般難纏?麵上卻堆起春風般的笑:“正在準備,總要尋枚配得上南南的……”
“喲——”青鳥拖長調子打斷,手腕撞在酒壺上,“現挖金礦都該挖到了吧?”
她突然探身揪住劉東衣領,茉莉香混著酒氣撲麵而來,“要不要我教教你,求婚戒指該戴在哪個手指?”
劉南驚呼聲中,劉東被拽得一個踉蹌。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青鳥指尖的滾燙,他僵著脖子賠笑:“姑奶奶饒命,真在準備了……”
“咯咯咯。”看到他的窘樣,連性子一向冷淡的許萌都不禁笑出聲來。
劉東望著三張神色各異卻同樣逼人的姣好麵容,隻覺今夜這關怕是要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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