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的寂靜被敲門聲砸得粉碎,睡的正香的張曉睿在劉東懷裡猛地一顫,通紅的小臉頓時嚇得煞白。
“艸你媽的,真當我們好欺負!”
精瘦漢子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這突如其來的騷擾徹底點燃了他的戾氣。話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唰”的一聲從後腰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
刀刃在昏黃燈光下映出冷冽的光,他咬牙切齒地低吼:“強哥,我再也忍不了啦,今兒個就給這幫雜碎點顏色看看。”
他正要往前衝,強哥伸手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順勢將他拽到自己身後。“稍安勿躁。”
強哥壓低聲音,眼神十分警惕,掃過張曉睿驚恐的臉龐,又落在晃動的門板上,緩緩抬手拉開了包廂門。
門外的光線湧了進來,勾勒出幾張陌生的麵孔——兩個身著筆挺西裝的中年人,高鼻梁,藍眼睛,褐色的頭發,神情嚴肅,一看便知道絕非普通人。
而他們旁邊站著的則是幾個穿著深藍色鐵路製服的老毛子,肩章上的徽章在燈光下隱約可見,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樣子。
強哥的手仍搭在門把上,身形穩如磐石,將包廂內的景象擋在身後。他抬起眼,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門外這群不速之客。
站在最前麵的兩個老毛子,即使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也掩飾不住那副吃牛羊肉長大的身板——肩膀寬闊厚實,幾乎堵住了大半個門框。
他們身後那幾個穿鐵路製服的也很是魁梧,深藍色布料被肌肉撐得緊繃,手臂粗壯得仿佛能輕易撂倒一頭牛。
這些人高馬大的身軀擠在狹窄的過道上,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種壓迫感,連燈光都被他們遮去了大半,陰影籠罩著整個包廂門口。
“什麼事?”
強哥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情緒,但眼神裡的警惕絲毫未減。
其中一個老毛子上前半步,用生硬的華語說道:“我是國家貿易部的,聽說這裡發現了歹徒,我們就過來看一下,這幾個是保衛人員,有什麼事你們可以跟他們說。”
他那雙藍眼睛冷漠地掃過強哥的臉,又試圖往包廂內看,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帶來一股混合著淡淡煙草和腋臭的膻味。
強哥聞言,肩膀微微一挺,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了半步,幾乎要與那說話的老毛子腳尖相抵。
他猛地抬起頭,毫不掩飾的譏諷道。“貿易部的?保衛人員?”他聲音陡然拔高,“歹徒掄著刀片子,明火執仗搶劫的時候,你們他媽的在哪呢?車廂裡哭喊連天,我們差點連命都搭上,那時候怎麼沒見你們這些‘保衛人員’的影子?”
他胸膛起伏,抬手指了指包廂裡驚魂未定的張曉睿說道“現在,歹徒搶夠了,跑沒影了,你們倒是冒出來‘噓寒問暖’了?這他媽不就是事後諸葛亮嗎?頂個屁用。”
“事後……諸葛亮?”
對麵的老毛子眉頭緊鎖,生硬的華語顯然無法理解這句歇後語的精髓,他攤開雙手,“什麼意思?我們接到報告,過來處理,請你們配合。”
“配合?好,我配合!”
強哥怒極反笑,“那我問你,我們被搶的錢財、行李,這損失怎麼算?我妹子嚇成這樣,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又怎麼算?你們貿易部、鐵路保衛是負責給我們報銷,還是負責去把那些跑了的雜種抓回來?”
他每問一句,就逼前一點點,那股在江湖腥風血雨裡淬煉出來的煞氣,混合著此刻沸騰的怒火,竟然將老毛子身上那股壓迫感硬生生頂了回去。燈光下,他額角青筋隱現,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釘在對方那雙茫然的藍眼睛上。
“我叫彼得羅夫,對你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歹徒跑了,我深感遺憾。”說完竟一扭身走了。
而另外一個穿西裝的男人也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幾個穿列車製服的人不屑的看了車廂裡的幾個人一眼也緊隨其後。來得匆忙,走的急切,竟把強哥晾在了那裡。
“艸,什麼玩意兒?”精瘦漢子又啐了一口說道。
“什麼玩意兒,他們根本不是玩意,這幫老毛子知道車上有搶劫的,但他們根本不管,樂得看熱鬨。而且這夥歹徒隻搶我們華國人,對那些藍眼睛的毛都不敢碰一下。”強哥忿忿不平的說道。
“算了強哥,這次真的謝謝你們了”,劉東站起身誠懇的說道。雖然兩個人扮豬吃虎,但對強哥仗義執言,挺身而出還是頗為感動。
“唉,兄弟啥也彆說了……”強哥拍了拍劉東的肩膀。
時間已接近黎明,在東邊天地相接的那條線上,顏色開始微妙地變化。那深藍開始滲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靛青,不一會就是魚肚般的灰白,再然後像少女羞澀的紅暈,一絲淡淡的玫紅悄然浸潤開來。
“太美了,太陽要出來了嗎?”第一次看到草原上瑰麗日出的張曉睿激動的問道。
“對,是太陽要出來了”,劉東點了點頭。草原上的、沙漠上的以及海裡的日出他看過無數次,根本就是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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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色彩的盛宴達到頂峰時,在那最亮、最輝煌之處,太陽,終於探出了它第一道弧形的金邊。
“草原太美了,這就是封狼居胥打到過的地方麼?”張曉睿緊緊的盯著窗外的景色。
“不,封狼居胥最遠打到過北海,也就是蘇武牧羊的地方,離這還遠著呢”,劉東淡淡的說道,但語氣中卻透露出一股敬意。
“小兄弟,封狼居胥是誰啊,聽你們一說好像很牛逼的樣子啊?”精瘦漢子撓撓腦袋不解的問道。
劉東淡淡一笑,眼底卻泛起追慕千年的光:“封狼居胥是漢朝名將霍去病。十七歲率八百鐵騎深入大漠,十九歲橫掃河西,二十一歲直搗匈奴王庭——他在狼居胥山祭天封禮,飲馬瀚海,一直打到了現在的貝加爾湖,成了匈奴人永恒的噩夢。”
他目光掠過窗外正噴薄而出的朝陽,金光灑在他堅毅的側臉。
“少年英雄,國之利器,可惜年紀輕輕的就因病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