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陳三爺問。
“我不想看到你傷悲。”
“我不會傷悲,我什麼都能接受。”
“我能預見未來,我能看到你傷感,你隻有和我在一起,我才能最大程度幫你擺脫危險。”
陳三爺想了想,道:“既然你能看到未來,而又能躲避未來,那麼這個未來是確定的還是不確定的?如果未來不確定,你的預見又有何用?”
蕾蕾淡淡一笑:“豈不聞造命在天,立命在人?軌跡可以改變,而願不願意改變,就在於你自己。”
“我想改變。”
“那就試著放棄一些東西,有得必有失。”
“我得先救人。”
“那就會走入命運的死胡同。”
“哈哈哈哈。”陳三爺大笑,“如果救人都是錯的,我寧願錯下去,何況我救的都是對我有恩的人。我看你這神婆也沒啥用,謝謝了,我也不問了,你就給我治傷吧。”
“你惹我生氣了,我不想治了。”
“不會的。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神醫世家,菩薩心腸。”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你真想和命運杠一杠?”
“把該乾的事乾完,死也踏實,否則拖到下輩子,還是還債,我想這輩子就了乾淨了,省得麻煩。”
“有氣魄!”鄭小俊一豎大拇指,“我也是這樣想的!把該乾的事乾完,死而無憾!”
“你倆結婚吧,既然這麼情投意合?!”蕾蕾憤怒地說。
“俺倆已經義結金蘭了,不求……”
“行了,行了!”蕾蕾不耐煩了,“翻過身來,我看看傷口。”
又是一個寂靜夜。
柳爽此刻正躲在橋洞子裡過夜。
她不敢投宿客棧,白天買了些食物,晚上找了個橋洞,躲進去了。
衛生條件很不好,有乞丐在這裡拉過屎,風乾了,臭味更濃。
還有一股尿騷味。
但這裡比較安全,顧不得衛生了。
柳爽知道唐人街有個蕾蕾,因為她是特務,王瑩和白如霜早早跟她同步過消息。
她想找蕾蕾求助,但白天沒敢過去,怕有人盯梢。
尤其她的右腳,傷口還沒愈合,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容易暴露。
雖然現在很窘迫,但她心裡卻從未有過的踏實,以前錦衣玉食,那是醉生夢死,現在饑寒交迫,那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人一走上正道,底氣就足了,正氣十足。
她非常擔心陳三爺和鄭小俊的安危,祈禱他們彆出事。
這個時刻,緊張的不僅僅是陳三爺、鄭小俊、柳爽、村上花子、沙猜,還有遠在中國的白如霜、王瑩、沈心茹、蕉爺、長樂坊的兄弟們。
甚至,還有香月清司。
為啥呢?
都沒收到消息!
一片死寂!
雙方都做了安排,陳三爺這條線是通過英國領事館發消息,消息通過英國007們發往香港,王瑩和白如霜就可以知道陳三爺的進程,並配合做出下一步的安排。
而村上花子和香月清司勾兌的是,村上花子通過日本領事館發消息,以彙報行動進程。
現在雙方都在等消息,卻杳無音信。
王瑩和白如霜都快急瘋了,咋就沒音了呢?
香月清司也坐不住了,行刑隊都準備好了,隻等村上花子發來陳三被除掉的消息,立馬拘捕蕉老二、賭場那些人、馬文妹,來個斬草除根,可村上花子遲遲也沒發來密電。
蕉爺更是心急如焚,陳三爺走前,告訴過他,說無論如何都會傳來消息,消息傳遞人都安排好了,靜候佳音即可。
一時多方失去聯係,所有人都在等。
而且報紙上也沒什麼消息,如果弄出個大動靜,至少報紙上消息滿天飛,軸心國和同盟國特務遍天下,都能收到相關信息,而事實是,一片死寂。
各方都在猜想,是不是碰到龍卷風了,船翻了?
村上花子焦慮不安,這個事情沒辦好,她沒法向香月清司交代。
她想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搜集到陳三的消息。
沙猜下了大力氣,調動軍馬,遍布碼頭,陳三插翅難逃。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坐立不安。
就是北平張瘸子。
這貨也在等消息,前幾天他向同僚吹噓,有好事降臨到他頭上,說的就是這件事——大宗毒品入境。
他是北平販毒第一人,輻射東三省、蒙古、河北、山東、天津,一直到長江沿岸,這一塊,都是他負責,村上花子早就告訴他,陳三必會死在泰國,而後你就可以安心做毒品生意,效忠皇軍。
張瘸子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