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搖搖頭:“重名重姓的多了,我不是那個陳三。那個陳三是個賭徒,而我,是個商人。”
“哦。”服務生有些失落。
“去吧,準備‘烈焰紅唇’去吧。”
“好的,先生。”
服務生走後,九姑娘咯咯直笑:“咋地,三爺,學會謙虛了?”
“低調點好,我的事業剛剛起步,不想咋呼。”
“你哪兒起步了?八字沒一撇。”
“說快也快,你就看著吧。”
九姑娘欽佩地看著陳三爺:“你為什麼總是能夠信心十足、精神抖擻、充滿活力呢?”
陳三爺嗬嗬一笑:“人不就是活個精氣神嗎?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要避免精神內耗,彆跟自己較勁,吸引力法則,你想好事,好事自然親近你,你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那壞事必然找上你,從今往後,我會快意人生,我要做一個富貴之人。”
“缺錢啦?缺錢我可以給你哦。”
“我又不是拆白黨,不靠臉吃飯。”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才華橫溢,既已芳華贏天下,何必才藝亂芳華?”
“我芳華個屁啊,你看我這頭發,我這抬頭紋,我都老了!昨晚照鏡子,我發現我真的老了,體力也跟不上了,以前三天三夜不睡覺,跟鬨著玩似的,現在不行嘍,熬一次大夜,就跟癱了似的。”
“三爺,你這一生到底追求個什麼?”
“自由,自由,還是自由。”
“你已經自由了。”
“我的同胞呢?你知道日本人在中國殺了多少人?我的同胞還在呻吟!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殘害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的嗎?你知道他們殺人取樂嗎?你知道他們剖開孕婦的肚子嗎?你知道他們砍下男人的頭顱,頭顱落地,眼睛還在眨嗎?你知道他們把三歲的孩子用刺刀挑起來嗎?你知道他們用老人當活靶子,練習刺刀嗎?你知道他們禍害了多少中國婦女嗎?你知道他們有多少次屠城嗎?你知道他們的三光政策嗎?那都是我的同胞啊,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啊,都是父親、母親、叔叔、嬸嬸啊!”
說著說著,陳三爺眼睛變得血紅。
九姑娘歎道:“柬埔寨雖然沒有那麼慘,但也有日本駐軍,隻不過他們還沒和法國撕破臉。”
陳三爺茫然道:“任何時候都要自己強大,一個人,一個國家,都是如此,自己不行,誰都靠不住,老百姓過日子,過窮了,周圍人都看不起,他欺負你,國家如果貧弱不堪,周圍國家就會侵犯你,這個時候你跟他講道理,他是聽不進去的,因為你的話毫無分量,他不怕。就像一個惡棍要強奸一個弱小的女子,無論這個女子怎麼無辜、怎麼哀求,惡棍都不會心軟!善良是需要實力做後盾的,否則善良就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九姑娘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今天是請你吃飯,不想勾起你不好的情緒。”
陳三爺還是感覺不過癮,不解恨:“人窮衣服破,說啥都是錯,一旦你成功了,放個屁都是真理,都需要有人解讀。所以我一定要成功,我的話才有分量,我才能創造曆史,走進曆史,留名曆史!”
“你以前不在乎名譽啊?”
“世人在乎!我活在這五濁惡世,就得隨喜方便,按照人類的規則辦,這叫因材施教、應機說法!”
“你變了。”
“不是我變了,是你變了,早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中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晚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哇哦——好有禪意哦。”九姑娘像個小迷妹一樣崇拜地看著陳三爺。
陳三爺一笑:“你不用諷刺我。都是我愛人教的,我愛人對我影響深遠。所以我這次,必須做成!我必須成就我的霸業!”
“多大的霸業?”
“如果有可能,我想建個國!”
九姑娘聽完,嗆了一下:“咳咳咳,說胡話啊?”
“我在東南亞圈塊地,建個國怎麼了?土著軍閥不都是這麼乾的嗎?眼下正逢亂世,亂世必出梟雄也,所謂梟雄,必有吞吐天地之誌,包藏宇宙之機,柬埔寨、泰國、老撾、越南交界處,有很多三不管的地帶,我劃塊地,建個國,養支軍隊,設個外交部,怎麼了?”
“需要第一夫人不?”九姑娘聽得激情亢奮。
“我看你最合適!”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
“烈焰紅唇來嘍!先生、女士,請慢用!”服務員將酒端上來。
陳三爺定睛一看,陡然一驚:“這是什麼啊?”
服務生微笑回答:“最新創意——烈焰紅唇。”
陳三爺不解地說:“我隻是點了一杯酒,你給我端上來一座雨林,什麼意思?”
服務生解釋:“先生,這酒杯上覆蓋的是芭蕉葉和菠蘿葉,綠色的葉子可以蓋住酒品的芬芳,使得普羅旺斯少女的氣息更濃,宛若芊芊玉手捧出的一縷陽光。”
“我怎麼喝啊?這麼多綠葉子把酒杯的口兒都蓋住了!從哪兒下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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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要著急,有吸管。”服務生遞過來兩個吸管。
陳三爺震驚了:“我隻是點了一杯酒,我隻想喝一杯酒,你給我弄來鬱鬱蔥蔥的一座雨林,我還要用吸管喝?萬一躥出來一隻紅毛猩猩誰負責?這不是拿客戶當傻子嗎?這不就是一杯普通的調製酒嗎?麥子不叫麥子,叫香麥,大米不叫大米,叫金米,一碗菠菜豆腐湯,叫翡翠白玉湯,商家一個套路,換個名就高大上了?”
服務生有點尷尬:“這正是烈焰紅唇的獨到之處,你看它的色澤,紅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