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洛杉磯正是黑夜。
沈心茹哄孩子睡著後,自己點燃一根檀香,插入香爐,盤膝而坐,念佛誦經。
這是她每日必做之功課。
她的老師弘一法師早就告誡過她:學佛,不是形式,而是實修。
不要口上說學佛,實際什麼事都不乾。
學佛要落到實際,要修戒、定、慧。
要堅定地持戒,要用戒律管住自己,所以沈心茹的修行方式和弘一法師差不多,屬於律宗。
律宗就是用嚴格的戒律規範自己的行為,這是最適合普通人的法門。
禪宗太需要悟性,一般人也達不到,甚至很多人為了給自己的欲望開脫,張嘴閉嘴“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那都是胡扯,普通人做不到濟公禪師放下萬貫家財、衣衫襤褸露宿街頭的境界,既想要豪宅,又想要美女,還想吃肉喝酒,既要又要還要,還說自己在修行,純粹自欺欺人。
密宗需要大根器、上師引導,否則劍走偏鋒;淨土宗如果不夠勤奮,容易使人懶散。
唯有律宗,看得見、摸得著,踏實。
佛在,以佛為師,佛不在,以戒為師。
管住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嚴格要求自己,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做到這些,就是身心乾淨,就是功德,實實在在,毫不摻假。
無戒不定,無定不慧,以弘一法師的智慧最終選擇此法門專修、心無旁騖,足見此法門之實在。
虛頭巴腦的東西太多,名頭太多,克製貪嗔癡,才是真修。
沈心茹就像一朵白蓮花,盤坐於蓮池之內,每日誦佛號900遍,誦一遍《金剛經》、《地藏菩薩本願經》。
今夜,當她持誦《地藏菩薩本願經》時,突然感覺心神不寧。
她好久沒有這種驚悚的感覺了,心跳莫名加速,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耳邊說話,仔細聽,又聽不清,就像千軍萬馬在奔騰,又像是潮水在湧動。
她起身,望著香爐,香爐裡的上等燃香,竟然熄滅了。
這幾天洛杉磯很乾燥,沒有下雨,檀香不可能受潮。
可它就是滅了。
香頭變得漆黑,沒有一點光亮。
她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拿起火柴,再次把檀香點燃。
回到蒲墊上,再次打坐,繼續誦念《地藏菩薩本願經》。
那種怪怪的雜音再次從耳畔出現,她懷疑自己幻聽了,走到窗邊,把窗子關緊,又把窗簾全部拉上。
再次坐到蒲墊上,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再次誦經。
“爸爸回來了!”——突然床上的陳愛茹睡夢中喊出一句。
沈心茹嚇了一跳,趕忙起身,走到床邊,輕聲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