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器行最不缺的就是樂器,去挑一把吧!”
有了邢元森的這句話,林依然可是放開手腳在一堆嗩呐當中挑了一把最好的。看著她熟練的動作,邢元森有些渾濁的雙眼亮了幾分。
要知道絲竹古典樂行的樂器是以名字作為標注,並沒有像其他樂行貼上價簽,所以也不存在通過價格來評價嗩呐的好壞。
這種情況能夠一眼挑中最好的那把,這可不是一句天賦好就能夠解釋的。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他已經是個老的快死的糟老頭子了。
邢元森並沒有探尋林依然秘密的想法,現在的他隻想聽聽年輕人的嗩呐水平。
林依然挑中的嗩呐名為春陽,算是擺在外麵的嗩呐當中價格最貴的那一檔了。之前林依然跟老師打聽過,價格少於15萬基本上就是不考慮。
雖然比不上自己的那把嗩呐,但是也勉強湊合能用。
“老,邢大師,我隨便抽一張譜子了!”
看到邢元森點頭之後,林依然閉著眼睛從紫檀木盒當中隨機挑了一張譜子。隻是在看到上麵的名字之後,林依然也是少有的為自己的運氣歎息。
誰說穿越者的運氣都不錯的。
挑中的古譜名喚《嫁女》,是少見的喜曲喪吹。按照老師邢元森曾經的教導,這首曲子表現的是新娘離家前三哭三拜的場景。
嫁女這個名字就是個坑,但凡按照喜曲來吹基本上完蛋。
由於曲風,意境等關係,雖然林依然學過也練過,但是相較於其他的古譜,嫁衣算是她吹得最差的幾首之一。
老師的評價也基本上沒有上過良,隻能勉強掛個及格。
許是林依然臉色黑的太過明顯,呂唯一的心咯噔就是一下,“那個大師,能不能讓我們換一個?這個好像太難了點。”
“不行,換曲就算是放棄!”邢元森拒絕的斬釘截鐵。
林依然搖了搖頭,“不用,這個曲子就行。就是嫁女我吹得有些不太好,希望邢大師你不要生氣。”
明明換了個世界,但是當林依然重新拿起嗩呐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麵臨考核的時候。
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之後,一陣哀婉的嗩呐聲在樂行裡回蕩了起來。
呂唯一聽到嗩呐聲的第一反應就是林依然露怯了,明明叫做嫁女怎麼能夠吹得這麼傷心呢?但是隨著曲子的逐步推進,她卻仿佛置身一座封閉的古宅當中,旁觀了一場名為嫁女實為彆離的儀式。
承歡膝下一十載,一朝嫁作他人婦。
恨恨恨!
等到曲終之時,呂唯一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在看到站在麵前的人的時候,她徑直上前抱住了林依然,“依然,我以後不想嫁人了!”
“不嫁,咱們不嫁!”
林依然注意到呂唯一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低聲安慰了起來。
呂唯一的情緒稍稍平複之後,林依然才看向邢元森,“邢大師,不知道我剛才的演奏,優良平差,能夠拿到良嗎?”
熟悉的評級讓邢元森眉毛一挑,卻沒有多說什麼,“你的演奏隻能拿平,嫁女都被你吹成了恨嫁女了。放在古代,你是希望當丈母娘的捅女婿一刀嗎?”
“嫁女,憐才是主旨,憐女兒嫁出,憐自己嫁入。”
邢元森越說越多,從考據而來的嫁女的背景,作者等各方麵恨不得一股腦全部塞到林依然的腦瓜子裡。雖然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是林依然仍然聽的相當認真。
倒是呂唯一最先撐不下去打了個哈欠,結果直接將邢元森從授課的狀態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