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汗,他立馬抬眼,目光精準地落在不遠處正局促地站在雕花屏風旁的小兒子身上,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卻依舊有力:
“石頭,去拿條乾浴巾過來,給小友把身上的汗吸乾淨。”
話音剛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連忙補充,語氣裡帶著對自家藥膏的珍視:
“記住,他身上還沾著我剛化開的藥膏,隻能用毛巾輕輕蘸,千萬彆來回擦,一旦蹭掉,前麵的功夫就全白費了。”
交代完,老石頭瞥了一眼李星鋒毫無力氣、連眼皮都懶得抬的模樣,又補充道:
“等他身上的汗乾得差不多了,叫你哥過來,給他做最後的活血化瘀,收尾的活兒得細致點,不能馬虎。”
說完這些,老石頭才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最先拿出來的三個瓷瓶。
逐一拿起,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慢慢塞進旁邊那個深棕色的皮質藥箱裡。
隨後,他用下巴指了指桌麵上剩下的兩個透明玻璃瓶,瓶裡還殘留著少量淡黃色的藥汁,又朝藥箱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小石頭過來收拾。
做完這些,老石頭才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疲憊。
老石頭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從兩米外角落那張同樣鋪著絲絨軟墊的貴妃榻旁走過,雙手微微用力,將那張不算輕巧的榻子慢悠悠挪到李星鋒身邊。
“咚”的一聲輕響後。
他直接躺了下去,渾身的骨頭像是瞬間鬆了弦,發出一陣細微的“咯吱”舒展聲,臉上露出幾分放鬆的神色。
而在宴會廳另一側。
唐歌、謝海、虎子三人早已結束了各自的調理。
此刻,他們正坐在一套深色的實木沙發上,身上都裹著寬鬆的米白色浴袍,浴袍的領口和袖口邊緣還帶著未完全乾透的潮氣。
幾人手裡捧著溫熱的玻璃杯,裡麵泡著淡淡的菊花茶,水汽氤氳而上。
他們的目光卻一直沒離開李星鋒這邊。
直到看到老石頭起身躺下,才連忙放下杯子,起身快步湊了過來。
沒辦法,這一個小時裡,整個裝修得雅致大氣的宴會廳,幾乎被李星鋒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填滿。
那聲音裡的煎熬勁兒,時而尖銳、時而沙啞,聽得人心裡發緊,他們三連手裡的茶水都忘了喝。
若不是早就知道老石頭這看似“折磨”的手法,實則是石家祖傳的康複按摩技藝,三人怕是早就忍不住衝上來攔著了。
“鋒哥,你還好吧?”
唐歌走在最前麵,臉上帶著明顯的愧疚。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低調的深灰色煙盒,煙盒表麵印著不起眼的暗紋,正是李星鋒常抽的“提神煙”。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捏著煙嘴的部位,輕輕塞進李星鋒半張著的嘴裡,又迅速摸出打火機,“哢噠”一聲點燃。
他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本來是好心叫李星鋒來這會所放鬆放鬆,遠離工作的煩擾,沒成想,四個人卻紮紮實實體驗了一把堪比“十大酷刑”的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