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如同小溪般從兩人額頭、鬢角流淌下來,混合著臉上的血汙和泥土,狼狽不堪!沉重的喘息聲和木棍壓在肩上的“嘎吱”聲,成了下山路上唯一的伴奏。
秦有才跟在後麵,每一步都走得搖搖晃晃,氣喘如牛,感覺肺都要炸了!
肩膀和腰背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咬著牙,硬是沒喊一聲累!他看著前麵劉國棟那雖然同樣沉重、卻依舊挺拔穩健的背影,心裡的敬佩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劉……劉科長……您……您真行!”秦有才趁著換氣的間隙,斷斷續續地、由衷地讚歎道,“扛……扛這麼重的東西……走……走這種路……您……您連大氣都不帶喘的!這……這身子骨……太……太結實了!比……比我們村最能乾的……壯勞力……還……還厲害十倍!”
剛開始上山的時候挺有才覺得劉國棟這種城裡來的年輕乾部絕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但現在看來自己完全是想當然了就憑借劉國棟現在扛著豬肉的樣子,秦有才就是打心底裡佩服的。劉國棟的那一點小心思,在秦有才眼裡也是看得格外真切。
他能不知道,劉國棟故意把豬肉往自己肩頭那邊移了大半嗎?秦。有才知道,但秦有才,隻是心裡感激。麵上卻說不出口。
他頓了頓,喘了幾口粗氣,又忍不住感慨:
“今天……今天要不是您……我……我這條小命……就……就交代在山上了!您……您不光槍法神!膽氣足!這……這力氣……也是……也是這個!”
他艱難地騰出一隻手,豎了個大拇指,臉上寫滿了崇拜和感激!“還有……還有您剛才說的……那……那血腥味……會引來東西……太……太有道理了!我……我真是……蠢到家了!差點……差點害了咱倆!”
秦總裁即便是覺得剛才處理的那些東西有些可惜,但對於劉國棟能夠獵到這麼大的野豬,就咱還是打心底裡佩服的,所以各種誇獎也是從心底裡往嘴裡冒。
劉國棟聽著後麵秦有才那發自肺腑、斷斷續續的誇讚和自責,心裡還是有些好受的。
人嘛,總是要接受彆人的誇獎,這是一種打心底裡的魚,要不然各種領導怎麼就那麼喜歡拍馬屁的下屬呢,這完全是另一種情緒價值,要是放在後世,這種情緒價值可是要收費的。
沉重的野豬屍體壓在肩頭,粗糙的木棍深深硌進皮肉,每一步都伴隨著肩胛骨傳來的劇痛和腳下碎石濕滑的驚險。
所以說劉國棟有力氣,可這抬東西也算是個技術活。他身體本來就是細皮嫩肉,哪裡乾過這種粗糙的活,力氣雖然大,但抬上肩膀時那種感覺還是讓他有點兒難以接受。
劉國棟走在前麵,每一步都踏得沉穩而謹慎。他不僅要承擔野豬大部分重量,更要時刻分心警惕四周的動靜。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快點下山!這肩膀有點太疼了
然而,肩上的重負和內心的警惕,並未完全占據他的思緒。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擺在麵前,這豬肉該怎麼分?
在50年代的農村,尤其是在秦家屯這樣的地方,山林河流、田地裡的產出,都有著極其嚴格的歸屬規則。集體所有製是鐵律!山是集體的山,林是集體的林,山上的野物,自然也是集體的財產!個人私自獵取大型獵物,尤其是像野豬這樣具有相當經濟價值的猛獸,是絕對不被允許的!輕則批評教育,沒收獵物;重則可能被扣上“侵占集體財產”、“破壞生產”的帽子,甚至麵臨批鬥!獵物必須上交生產隊,由隊裡統一分配,或者賣給供銷社,所得歸集體所有。這是深入人心的規矩!
劉國棟作為城裡來的乾部,對這套規則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將這頭野豬據為己有。但……讓他就這麼白白交出去?那有點兒。不過劉國棟心理的預期如果這屆中是劉國棟一個人弄到手的,他完全可以收進空間裡,但眼前這個秦有才他需要試探。
需要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一個既能規避風險,又能最大限度獲取好處的方案。
而突破口,就在身後那個累得氣喘如牛、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的秦有才身上。
劉國棟深吸一口氣,壓下肩膀的劇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帶著一絲仿佛不經意的詢問:
“有才兄弟……這……這野豬……咱們……怎麼弄下去?直接……抬到大隊部?”他故意把“大隊部”三個字咬得清晰了些,同時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秦有才的反應。
果然!身後的秦有才一聽“大隊部”,就像被針紮了一下!他正累得眼前發黑,全靠一股意誌力撐著,聽到劉國棟這話,猛地一個激靈!連肩膀上的劇痛都仿佛減輕了幾分!
“大……大隊部?!”秦有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強烈的抗拒!“劉……劉科長!您……您說啥呢?!抬……抬大隊部乾啥?!”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急得差點跳起來,聲音因為激動和喘息而變得尖利:
“這……這野豬……是……是咱倆打的!是……是您……您冒著生命危險……兩槍……兩槍撂倒的!憑……憑什麼抬大隊部去?!那……那不成……不成給大夥兒白忙活了?!”
秦有才的邏輯簡單而直接:獵物是誰打的,就該是誰的!更何況,這獵物是如此珍貴!如此巨大!是他親眼看著劉科長神乎其技地打死的!這功勞,這收獲,怎麼能拱手讓人?!一想到這三百多斤的肉、油、骨頭……可能要被全村人分掉,或者被隊裡賣掉,自己頂多得個口頭表揚和幾兩肉票,秦有才的心就像被剜掉一塊肉似的疼!
即便是他是書記的兒子,對於這種事情還是有著私心。
他喘著粗氣,聲音帶著委屈和不平:
“劉科長!您……您不知道!這……這要是抬到大隊部……那……那就沒咱倆啥事了!頂多……頂多算咱們……給集體做了貢獻!隊裡……隊裡開個會……表揚兩句……然後……然後這豬……就……就歸公了!肉……肉分給各家各戶……骨頭熬湯……油煉了……賣錢……進隊裡的賬!咱倆……咱倆累死累活……還差點……差點把命搭上……最後……最後能撈著點啥?!”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應得”的那份肉被瓜分殆儘的場景:
“不行!絕對不行!劉科長!這……這豬……是咱倆的!是您……您打死的!我……我也出了力!帶路……扛豬……處理……都……都是我乾的!咱……咱不能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