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楚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那……我剛才那番話，豈不是白說了？”他感覺自己像個對著一群餓狼宣講素食主義的傻瓜。
“咯咯……”柳暗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在大廳裡回蕩，驅散了幾分凝重。“那個女服務員故意強調讓你們不要豪賭，其實就是最高明的欲擒故縱。這是陽謀，赤裸裸地擺在台麵上，你提醒與不提醒，結果都是一樣的。人性的欲望一旦被點燃，就不是幾句警告能澆滅的。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是祈禱他們少輸一點。”
“就不能阻止他們嗎？”陳楚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甘。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那背後似乎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在張開。
“為什麼要阻止？”柳暗歪了歪頭，反問了一句，眼神純真得像個不解世事的孩子。
“……”陳楚一時語塞。
“他們輸錢，輸的是他們自己的積蓄，與你何乾？”柳暗輕輕聳了聳肩，姿態優雅得像一隻貓。
“可是……他們是我的同伴，我的責任是……”
“陳楚，”柳暗打斷了他，向前踏了一小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到危險的程度。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罕見的認真，又夾雜著幾分戲謔，“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
“是什麼？”陳楚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卻發現後背已經抵住了冰冷的舷窗。
“是多管閒事！”柳暗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一顆小石子，精準地投進他內心的湖泊，激起層層漣漪。
“咳……咳咳……”陳楚被這句話嗆得不輕。他感到一陣荒謬，隨即又是一陣被徹底看穿的窘迫。
“記住，”柳暗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你要放下你的‘助人情結’，學會‘尊重他人命運’。”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胸口，“拳神他們，在山海星那種蠻荒之地，自然把你當成唯一的依靠和領袖。可回到了五大星域，回到了他們熟悉的遊戲規則裡，你以為他們是誰？哪一個不是過江猛龍？誰背後沒有盤根錯節的背景和勢力？他們一個個都是人精，見過的風浪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保姆，而是一個平等的盟友。不像我，”她話鋒一轉，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狡黠的笑容，“我這麼單純無知，很好騙的。”
“你……單純無知？”陳楚啞然失笑，柳暗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底牌。一個擁有十二級讀心術，能輕易洞察人心最深處秘密的女人，說自己單純無知，這本身就是宇宙間最大的笑話。她或許沒有豐富的社會閱曆，但她“閱讀”過的人心，比任何人走過的路都要多。她的智慧，早已超越了年齡和經驗的束縛。
仿佛是感應到了他內心的腹誹，柳暗的眼眶微微一紅，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眸子裡，竟氤氳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她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真實的委屈和幽怨：“我如果不單純，不無知，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話音未落，她柔軟而火熱的嬌軀便毫無征兆地貼了上來。她沒有用什麼技巧，隻是像一隻尋求溫暖和庇護的小動物，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陳楚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驚人的熱度、胸前的柔軟觸感，以及她心臟劇烈而急促的跳動。一股混合著她發間清香和女性獨有體香的氣息，霸道地鑽入他的鼻腔，瞬間點燃了他體內的每一根神經。
“……”陳楚的呼吸驟然停止，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像一尊僵硬的雕像。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用鋼鐵意誌，去壓製那股從下腹部猛然竄起的邪火，他的雙手懸在半空，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柳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掙紮，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然後微微抬起頭，吐氣如蘭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帶來一陣讓他頭皮發麻的戰栗。她用一種近乎耳語的、帶著致命誘惑的聲音，將最後一根稻草壓向他理智的防線：
“陳楚，要不要……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他感覺自己正站在萬丈懸崖的邊緣，腳下是翻滾的雲海。一步，是退回他堅守已久的責任與克製；一步，是墜入眼前這片燃燒著無儘欲望的溫柔深淵。他的眼中，理智與本能正在進行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慘烈交戰。
最終，陳楚沸騰的血液慢慢安靜了下來。
“陳楚，你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我看不透你。”柳暗輕輕歎息了一聲。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你還要如何看透？”陳楚苦笑。
“不，我不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因為，你的內心有一堵牆，我看不透，你是我遇到的最特彆的一個人……咦，不是，還有一個人我也看不透。”柳暗道。
“誰？”
“陳風萍。”
“他……”
“是的，他和你一樣，我也隻能看到表象，他的內心，有一堵牆。”柳暗緩緩道。
“他是行屍進化成人類……”
陳楚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根據證據顯示，他活了兩百多年，那麼也有意味著，他也有可能是行屍進化成人類。
我是行屍？！
陳楚突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行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