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少的意識波動是如此劇烈,以至於陳楚感覺自己所依附的這片金屬車體都在微微震顫,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股純粹的怒火所點燃、熔化。
就在那怒火即將徹底掌控身體與意識的前一刹那,陳楚的靈魂深處,那源於無數次生死考驗中磨礪出的強大意誌,如同一座深海中的萬年冰山,強行從沸騰的岩漿中升起,他用儘了畢生的自製力,將那頭咆哮的憤怒巨獸死死地按了回去,他的意識在劇烈地顫抖,每一個念頭都像是在與另一個自己進行著殊死搏鬥。
憤怒的陳楚嘶吼著殺光他們,為巨人複仇,而理智的他則用冰冷的聲音回應忍耐,大局為重。
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誌在陳楚的精神世界裡瘋狂衝撞,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撕裂成兩半。
風少,我們必須要克製!陳楚的意識傳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艱澀與沉重,先搞清楚狀況之後再行動!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弄清楚這顆星球的真實狀況,尋找回到五大星域的辦法!解救這些巨人……反倒是很容易的事情,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
陳楚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被奴役的巨人身上移開,強迫自己去思考更長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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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誰?
來自哪裡?
擁有怎樣的科技水平?
他們的基地在哪裡?
是否有能夠進行星際航行的飛船?
這些問題,像一盆盆冰水,不斷澆在陳楚燃燒的怒火之上,他知道,一旦衝動行事,他們很可能會失去離開這顆星球的唯一線索。
與回到家鄉相比,解救巨人的確可以暫時排在後麵。這並非冷血,而是一種殘酷的、必須做出的取舍。
……好吧。風少的意識中傳來兩個字,充滿了不甘與壓抑。他像一個被強行按住的火藥桶,雖然暫時沒有爆炸,但內部的壓力卻在以幾何級數瘋狂攀升。
他努力地將自己的從那個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巨人身上移開,但那淒厲的慘叫聲,卻如同附骨之蛆,不斷地鑽入他的意識深處,刺激著他每一根瀕臨斷裂的神經。
然而,下一幕,徹底點燃了這個火藥桶。
那個手持長鞭的士兵,似乎並沒有因為巨人受傷而有絲毫的憐憫或停手的意思,恰恰相反,巨人的慘叫似乎激發了他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暴虐,他發出一陣刺耳的、充滿愉悅的尖笑,手中的能量長鞭揮舞得更加瘋狂,如同一條毒蛇,帶著作響的電光,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抽打在巨人那龐大的身軀上,每一鞭下去,都在巨人古銅色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焦黑的鞭痕,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巨人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抽搐,發出的慘叫聲也從最初的撕心裂肺,漸漸變得微弱、沙啞,充滿了絕望的哀鳴。
這一幕,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擊穿了風少所有的克製與忍耐,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對生命的極致淩虐,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而坐視不管。
嗷——!!!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直接在陳楚的意識深處炸響,這聲咆哮充滿了無儘的憤怒、狂暴與毀滅的意誌。
在這聲咆哮響起的瞬間,陳楚感覺到一股無法想象的、純粹由意誌驅動的恐怖力量,以風少為中心,轟然爆發!
緊接著,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然後,一幅足以顛覆所有物理學常識的、宏大而震撼的畫卷,在陳楚的前,以一種緩慢而清晰的姿態,徐徐展開。
長達百米、由高強度合金打造的龐大懸浮運輸車,在空中,無聲無息地解體了,沒有爆炸,沒有火光,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構成車體的每一個金屬部件,從巨大的外殼裝甲,到精密的引擎零件,再到細小的螺絲鉚釘,都在同一瞬間,仿佛失去了彼此之間的所有連接,化作了億萬個指甲蓋大小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碎片。
碎片並沒有四散飛濺,而是像一群訓練有素的飛鳥,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巨大而壯觀的金屬雲,靜靜地懸浮著,仿佛在等待著它們君王的下一個指令,車上的士兵們,臉上的獰笑和囂張還凝固在嘴角,便突然感到腳下一空,他們身上的外骨骼裝甲,手中的激光武器,甚至是腰帶上的金屬扣,都在同一時刻,以同樣的方式,分解成了最原始的金屬碎片,彙入了那片不斷擴大的金屬雲之中。
失去了所有裝備和飛行滑板的支撐,那些赤裸著身體的士兵,像下餃子一樣,帶著滿臉的錯愕與驚恐,尖叫著向地麵墜落而去。
與此同時,風少的身體,早已消失不見,他化作了億萬個更加微小的、如同塵埃般的金屬粒子,形成了一道纖細卻無比凝實的金屬線,這道金屬線,如同一道劃破天際的銀色閃電,以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在空中進行著匪夷所思的。
這就是海豚式跳躍!
就在風少爆發的瞬間,陳楚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投入了一台巨型的攪拌機,瞬間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一股源於對未知的恐慌攫住了他,他對金盾術的理解和駕馭,還停留在和的初級階段,這種將自身徹底粒子化,並進行超高速、跨空間移動的技巧,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隨著身體的解體而消散,仿佛要徹底迷失在這片由風少創造的金屬風暴之中。
就在他即將被恐慌吞噬的瞬間,一股龐大、清晰、充滿了狂暴美感的意識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湧入了他的腦海。
是風少的意識!
在這一刻,因為兩人都處於金盾術的粒子狀態,他們的意識,竟然前所未有地連接、共享了。
陳楚的恐慌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體驗,他仿佛變成了風少,或者說,他成為了風少的副駕駛,他能清晰地到風少是如何駕馭這股力量的,在風少的意識中,所有的金屬,無論是懸浮車、武器,還是巨人身上的鎖鏈,都不再是堅固的實體,而是一片片或大或小、或遠或近的,而他自己,就是一條在大海中暢遊的海豚。
所謂的海豚式跳躍,其精髓就在於,並不需要金屬作為持續的媒介,他可以將自身的力量高度凝聚,像海豚一樣猛地躍出,在空中滑行一段距離,然後精準地入下一個。這種跳躍,讓他在金屬物體之間的移動,幾乎無視了空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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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貪婪地吸收著這股寶貴的經驗,他看到風少所化的那道金屬線,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而致命的弧線,它第一次跳躍,目標是距離最近的一名巨人的腳鐐,金屬線如同一支無堅不摧的利箭,瞬間穿透了那閃爍著能量光芒的合金鎖鏈,沒有碰撞,沒有聲音,在金屬線穿過的一刹那,那堅固的鎖鏈便如同沙雕一般,悄然瓦解,化為最原始的金屬粉末,飄散在空中。
緊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跳躍……那道銀色的金屬線,在廣闊的平原上空,上演了一場壯麗無比的死亡之舞,它在數十名巨人之間來回穿梭,每一次跳躍和穿行,都精準地命中一副鐐銬。
無論是脖頸上的項圈,還是手腕、腳踝上的鎖鏈,都在它的麵前不堪一擊。
那些高科技文明製造的、用以禁錮巨人的堅固枷鎖,此刻卻脆弱得如同朽木。
伴隨著一連串無聲的瓦解,巨人們身上的金屬鎖鏈紛紛化為齏粉,飄散而下,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片片閃閃發光的金屬塵埃,如同為他們重獲自由而降下的金色禮花。
這整個過程,說來話長,實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最後一名巨人身上的鎖鏈也化為塵土時,那些從空中墜落的士兵,才剛剛落到一半的距離。
原來……是這樣!
陳楚的意識中爆發出一陣明悟的狂喜,在共享了風少的意識後,他不僅理解了海豚式跳躍的原理,更學會了如何去駕馭這種力量,他開始嘗試著模仿風少的動作,將自己那散亂的、不知所措的金屬粒子,凝聚成一道屬於自己的、略顯暗淡的金屬線。
陳楚第一次的顯得有些笨拙,如同初學遊泳的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軌跡,但他成功了!他成功地脫離了懸浮車解體後形成的金屬雲,躍向了另一片金屬——一名監工掉落在地上的飛行滑板。
當陳楚駕馭的金屬線觸碰到那塊滑板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湧上心頭。他心念一動,那塊由複雜合金構成的飛行滑板,便在他瞬間分解,化為了最純粹的金屬粒子,融入了他的身體。
哈哈哈!原來如此!陳楚的意識中發出一陣暢快淋漓的大笑。
陳楚感覺自己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他不再是一個隻能被動融入金屬的潛行者,而是一個可以主動駕馭、分解、重構金屬的創造者!
陳楚與風少,兩條一大一小、一明一暗的金屬線,開始在這片廣闊的工地上,展開了一場瘋狂的金屬風暴,他們就像兩隻在金屬海洋中嬉戲的鯊魚,所過之處,掀起滔天巨浪,那些監工們建立的臨時崗哨、武器架、能量補給站所有由金屬構成的物體,都在他們瘋狂的奔襲中,被一一分解,化為齏粉,彙入他們身後那越來越龐大的金屬洪流之中。
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場盛大而狂暴的金屬交響樂,而他們,就是這場交響樂的指揮家。他們將憤怒、毀滅、自由與新生,全部融入了這場瘋狂的奔襲之中,將這片奴役與痛苦之地,徹底變成了一片金屬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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