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綠植茂盛,叢林與木植四處縱生,頗為繁茂,但能看出為了方便行走,雜草時常被清理,每個角落都留有腳步痕跡。
海上的乳白色迷霧將整座小島籠罩,視物模糊不清。
飛鳥從頭頂掠過卻看不到蹤影,驟然發出的戾聲令闞心心驚,懷裡的孩童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抱她頸子的力氣又大了些。
不知是被勒得還是緊張導致,她的胸口心跳極猛烈。
闞心咬緊下唇,加快腳步,緊跟著人群最前的黑衣女孩的步伐,一步不敢落下。
離開地牢之前黑衣女孩曾經囑咐她們,三個小孩子由大人牽著或抱著,務必緊跟她的腳步,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離開她五步外,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本以為身在絕境,一切無可奈何,這黑衣女孩卻如天神降臨一般從天而來要救她們出魔窟,眾人自然沒有半句不答應,瘋狂點頭。
她們腦門上頂著槍口被趕到這裡來,當然知道那些守衛人人持械、一旦被發現十分危險,自打離開牢房便連大氣都不敢喘,惶惶不安。
在她們這些被送上島的人群中,除了三個孩童,還有一位特殊人物——
一個步伐略顯蹣跚的大月份孕婦。
她的肚子不小,走動需要有人托扶著才能不落下大部隊。
闞心有些擔心她,時不時地瞧她一眼,確定她的情況。
因懷孕,她的神色有些疲憊,臉也微微浮腫,卻依舊難掩清秀。
好在精神狀態還不錯,反而反過來拍拍闞心的胳膊,做出口型,“放心吧,我很好。”
闞心點點頭,將目光轉回身前那位黑衣女孩身上。
後者卻全然不似她們的過度緊張兮兮,步伐穩健,隻是保持著警惕,視線不停四掃,不時抬手,給身後的人群做出轉移方向的指令。
她的鎮定,最大程度的穩住她們的心神。
人們忍耐著滿頭汗水,沉默跟隨,沒有人提出任何質疑。
很神奇,這樣一支亂七八糟的隊伍竟然真的做到了專業軍人似的無聲行進,無一人落後,就連五六歲的稚嫩孩童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乖乖跟從著。
畢竟生死攸關,無人敢輕視。
借著濃密的迷霧,她們從密林中保持著節奏快速前進。
這樣沒惹來任何注意的平靜,幾乎讓闞心恍惚以為逃離這座可怕的島嶼隻是件很簡單的事。
直到,平靜被打破。
大約走了兩分鐘左右,那為首的女孩忽然抬手,做出一個手勢。
離開前她為眾人做了極簡單的手勢教學,闞心經曆過大學軍訓學得很快,也是最先反應過來那個手勢代表的意思——
有人在接近。
反應過來之後人群氣氛瞬間緊張,無措一瞬,黑衣女孩指向兩側的樹木草叢,她們頓時有了方向,悄悄四散開來。
而那道黑色身影則是動作輕靈地攀上一棵樹乾。
果然,她們才剛藏好身形,便有一個手持衝鋒槍的蒙麵男人迎麵朝這裡走來。
透過淩亂的草葉與模糊月光,這是闞心第一次看到島上守衛的模樣。
深灰色特殊服飾打扮,身材高大、肌肉虯結,眼神冷淡而漠然,懷中持一把衝鋒槍,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闞心知道,出現在這裡的衝鋒槍一定不是超市裡賣的兒童玩具。
隻要按下扳機,就能在瞬息間將手無寸鐵的她們射殺。
她捂住孩子的眼睛和嘴巴,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那持槍男人突然在她們麵前停下了腳步。
男人低頭,皺起眉頭。
闞心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瞳孔微顫。
霧氣過於濃重,濕度很高,這片鬆軟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些淩亂的腳印。
持槍男人第一時間便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他抓緊機槍,低下頭,順著最近的幾個腳印往一旁樹下的灌木叢緩緩走來。
那灌木叢,就在闞心身側。
她僵硬地轉頭,果不其然在那灌木叢後發現了一節很不起眼的衣角。
汗水順著額頭流下,進了眼,火辣辣。
蒙麵男人一步步地逼近。
闞心死死抿唇,將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