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啪!啪!啪!”
子彈和雪花混合著像是硫酸雨一樣噴射而來。
程望海躺在大巴車的地上,身上覆蓋著一具滿身是血的男人。煙霧彈一個個扔進車內,滾滾濃煙飄散開來,空氣渾濁的像是嗆人的牛奶。槍聲密集的沒有中斷,程望海感覺自己暈過去又醒過來,像是重複做著一個卡殼的噩夢。
程望海眼睛裡一片猩紅,他這才發現白發男的血已經濺入了他的眼睛。槍聲慢慢止息下來,他偷偷抬頭,望向窗外,這是他乞討盯梢的賭場,程望海想起賭場廚房後門可以穿過防火梯逃走。
遠方的裝甲車緩緩駛來,武裝組織放下槍,開始挨個搜查屍體。他們點燃了前麵兩輛轎車,熊熊烈火燃燒起來。“嗙”的一聲,油箱爆炸,滾滾濃煙直衝雲霄。一個人全身是火的跳出來被顧家軍“啪啪”兩聲當街處決。
程望海在車廂裡找到一個顧家軍的屍體,他迅速脫下他的外套和帽子穿在身上,他在熊熊烈火的掩映下低頭衝進旁邊的賭場大樓裡。一群荷官蹲在把台下瑟瑟發抖,程望海看著十多個顧家軍有說有笑的打量著那群荷官。程望海學著他們的樣子衝他們點點頭,朝廚房走去。
“啊!!!彆碰我!!!王八蛋!!!”劇烈的尖叫聲從廚房的門中傳來。
程望海輕輕的走廚房,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步態小心翼翼的行走,他用餘光瞥見廚房角落裡三個顧家軍在撕碎一個姑娘的衣服。他撇過頭去,盯著那個逃生的小門,靠近那個門。
“程望海!”一聲呼喊。
程望海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下意識的回頭。真該死!為什麼要回頭!程望海在心中嘶吼道。
鄭梓彤的臉出現在三個男人間,她細長眼睛中帶有青紫的血瘀,鼻子下薄唇上縫了幾針還在泛紅。鄭梓彤淚如雨下喊道“救救我,救救我”她劇烈的尖叫起來“程望海!!!”
鄭梓彤像一隻案板上的魚被人蹂躪,她的叫聲不再趾高氣昂、不再頤指氣使,她痛苦的嘶吼著慢慢虛弱下來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但她的眼睛依舊狠狠的盯住程望海。
程望海隻覺得要救她,就朝她的方向奔去。
三個顧家軍聽到聲音停下手中玩弄,一個高個男子鬆開鄭梓彤拿起案板上的槍轉身頂住程望海的腦殼。拿著槍的高個男人上下打量著程望海,他用力一踢程望海腳腕上的腳環說“穿個馬甲想逃?”他用槍背朝程望海頭顱猛砸一下。
窗外顧家軍的武裝車慢慢從濃稠的煙霧裡顯露出來,裝甲車一輛接著一輛搬運李家賭場的東西駛離,武裝部隊揮舞著手臂把荷官們驅趕進裝甲車裡。
“彆玩了,撤退。”高個男人衝著那兩個男人喊道。
兩個男人急忙提起褲子係上腰帶,他們拽起癱軟的鄭梓彤,血染紅了她的大腿順著腳趾流下來。他們架著她走,她雙腳無力的像爛泥般在地上踩出一行雜亂的血印,她潔白的背上布滿一道道陳舊、鮮紅、腐爛的傷疤。
他們被推進顧家軍的武裝車裡。鄭梓彤全身是血的身子被扔在車內一角,圍觀雜役和荷官在貨車廂裡圍著她七嘴八舌的閒言碎語。
“真是活該!瘋婆娘一直說自己是鄭氏集團的千金要殺了所有人。怎麼樣,槍打出頭鳥,新人來了沒規矩的結果就是這個。”
“流那麼多血,多半是個處。”
“死了也好,不用受罪。你說,顧家軍要把我們運到哪去?”
“是做那個嗎?”
“不一定。”
“顧家軍沒一個好東西。”
程望海擠開人群,他脫下自己的汗衫和褲子來給鄭梓彤穿上。他拿著自己的袖子擦乾淨鄭梓彤的臉,他想起她在哈爾濱穿著粉色毛茸茸的衣服發亮的眼睛一閃一閃。他低著頭看著懷裡瑟瑟發抖的鄭梓彤,他做一萬年的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抱著他曾經的情敵,在軍閥四起的異國相遇。
鄭梓彤渾身發抖,她抬頭看著程望海苦笑著說“程望海我害怕我是不是快死了?”
“好好休息,彆說話。”程望海輕聲說。
鄭梓彤漂亮的臉蛋上留下淚來,她嘴唇微微的顫抖著“你靠近我,我有話對你說”
程望海俯下身,把耳朵貼近她的嘴。
“是蘇以蕭害了我爸爸。”
程望海看著她眼神裡最後一點光亮慢慢消退。
“他是顧家軍的人。”鄭梓彤咳出血來,她的呼吸變得短促劇烈“我害怕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