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海的心提起來,他拿手朝自己的頭上拍了拍。他都三十好幾的人,聽到這個消息竟然猶如老房子著火一樣。程望海提前下了班回到家裡洗了個澡又剃了胡子,他從箱子裡拿出他最喜歡的一件藍色襯衫穿上,他又覺得太刻意,又換上他平常穿的白襯衫,他在外麵套了一件灰色的毛衣。程望海看著鏡子,他在為郝耀打扮自己?是多巴胺改造他的大腦?程望海撓撓頭。
程望海看著手裡的那瓶他買來從來沒用過的綠茶香味的香水,他暗自嘲諷的想自己真是洗的乾乾淨淨白白的給他送。程望海覺得這行為實在是太掉價。他早早就準備好,可他坐在客廳裡一直等到晚上九點才出門。他試圖掩飾或者試圖告訴告訴自己,無非是把郝耀想象成了李燃。是韓蔚風說的心因性幻覺。
他穿過酒吧,走進那個地方。
程望海坐下來,郝耀悠悠的說“今天挺晚。和韓醫生約會了?”
程望海沒有說話。
郝耀把u盤掖進程望海的口袋裡,說“數據白送你。現在零點太晚。你走吧,回去休息。”
程望海坐到郝耀旁邊,小聲說“沒有”
“沒有什麼?”
程望海感覺自己全身緊繃起來,他說“我不想欠賬。”程望海有些緊張的坐下。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芬芳,他明明沒有塗那瓶香水,他有些窘迫的審視著自己的記憶。
“什麼味道?”程望海問。
郝耀指指窗口。
程望海站起來趴在那個小窗前。
窗前那原來散落的枯枝長出猶如茶葉般橢圓形新綠的嫩葉,枝頭頂部長出淡粉色飽滿的花朵,那花瓣如瓷盤般圓潤光滑,一片花瓣隨風輕撫著另一片花瓣,層層疊疊在月光下嬌豔欲滴。
清晨,程望海坐起來腰酸背痛,郝耀不知去哪裡。他伸腳找鞋卻踩到一個方形被撕開的塑料包裝。定睛一看,他臉火辣辣的燒起來。他在心底罵郝耀像是不知饑飽流浪漢,罵自己不知羞恥配合著撒潑打滾。程望海迅速拾起地上被扔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他抬手想把胳膊伸進袖子卻看到自己胳膊上青紫痕跡,他低頭看見身上
這個混蛋。程望海緊張的拿起手機照著自己的臉,自己的嘴唇被咬破,脖子上跟被拔罐一樣。
程望海硬著頭皮穿好衣服走出門,門口的小夥子滿眼嫉妒的在走廊口盯著程望海,他認出這是那天坐在郝耀腿上的男孩。
“這麼大聲知不知道擾民!”男孩諷刺道“我住邊上,一整晚都沒睡著覺!”
程望海沒理他徑直走出酒吧。程望海突然覺得心裡輕鬆不少,好像每次心裡有點事跟郝耀做完後都像是電腦殺毒清理一樣,讓他覺得精神起來。
比喝酒管用,比抽煙管用,比遊泳管用。
程望海突然想起郝耀說的話“嘗一下,上癮?”他捏捏眉頭,他在刑警隊乾這麼多年知道網絡成癮、知道藥物成癮、知道賭博成癮,不會真的對這個也能成癮?程望海坐在河岸邊的公共座椅上查著這事成癮的標準。
程望海翻閱著醫療定義“一個人周期性或者持續的出現被迫性、強烈的衝動,如果這些行為不能得到滿足,患者就會出現痛苦體驗。尤其是在患者本身處在高度壓力時,尋求可能性更高。”
程望海刪掉瀏覽記錄,不是他,他是昨天看錯了人又喝多了酒。程望海想,是喝多了酒!是酒!不是他!
程望海的手機響起來,他才注意到八百條短信和電話,都是陸姨打來的。
他急忙撥回去,說“陸姨,有事?”
陸姨說“知道你工作忙。孩子鬨著要去看他媽媽。”
程望海回到家,看見程康康的小西裝上彆著一朵用紙折的小白花。
“爸爸,今天我想去看看媽媽。”程康康說。
程望海帶著程康康走到梅江公墓,許曉晴的墓碑前。
程康康拿著飛機模型對許曉晴說著自己最近如何英勇反擊欺負他的同學,說著韓叔叔怎麼大方。
“康康,你和媽媽說完話,也和你錢虎叔叔說說話。”程望海指著許曉晴墓碑旁錢虎的墓碑。
“我不認識他。”程康康說。
程望海摸摸程康康的頭“錢虎叔叔是爸爸媽媽當年的好朋友。”
程望海突然看到錢虎的墓碑前有一根剛燃儘還微微冒煙的熊貓香煙。程望海心揪了一下猛地回頭,沒有人。
“爸爸,你在看什麼?”程康康問。
“找放這根煙的人。”程望海說。
“壞人!”程康康說“往彆人墓前扔煙頭!”
程望海拿著紙巾輕輕包起來。
“爸爸,你乾嘛撿垃圾。”程康康問。
“康康”程望海說“錢虎叔叔生前最喜歡抽熊貓香煙。可能是他的彆的朋友放這的。”
“誰?”程康康瞪大圓圓的眼睛問。
程望海半天才說出嘴裡的話“李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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