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亞當又皺起眉。
隨著那身影越來越清晰，亞當逐漸看清了對方的狀態——頭發淩亂地披散著，道袍上滿是斑駁的汙痕，從袖口露出的雙手皺縮宛如雞爪……
最關鍵的是，對方身上那濃厚的汙染氣息！
“你是誰？”
“嗬……”
對方微微張開嘴，卻隻發出一道輕微的氣聲。
儘管如此，還是有大量的信息包含在其中，被傳遞給了亞當。
眼前的景色一變，亞當發覺自己，或者說自己所處的視角立身於一艘浮舟，正在朝前方的巨島駛去。
視角一轉，登天梯、過關隘，那視角的主人已經來到一座宮闕之前。
舉目望去，上書三個道文，哪怕不認識字的生靈隻要一看，也能認出那三個字的含義。
碧遊宮！
隨著視角的主人與數百不知出身來曆的弟子一同行了拜師大典，那端坐前方雲台的身影好似看了自己一眼……
亞當沒做反應，隻是靜靜地繼續看著。
畢竟他試過了，自己現在隻能被動地看，連轉移視線都做不到，這應該是對方的記憶。
之後亞當又斷斷續續地經曆了一些對方的人生片段，有修行，有教學，還有與同門相處的記憶……
這些記憶都非常零散，大多都模糊不清了，連說的話都聽不清楚，也不隻是記憶的主人已經記不真切了，還是汙染的影響。
當記憶再次清晰的時刻，是視角的主人以大禮拜在某人前方，亞當隻看得到地麵，不知道前麵是誰。
從前麵的零散記憶來看，這記憶的主人應該不是直接拜在那一界靈寶天尊的座下，而是三代或四代弟子，此刻可能拜的人選有很多。
“去吧……”
清晰的聲音響起，不難聽出是來自一位女仙。
再轉眼，記憶的主人已經來到了諸天界海，身邊還有許多同門，而他們前方……
看清他們所麵對的東西，亞當的心境產生了些許波瀾。
頭戴高帽、一身雪白，糊滿了白紙的哭喪棒後拖曳著長長的一串骷髏頭……
這酷似白無常的東西，他見過的！
之後的記憶顯得格外清晰，記憶的主人和一眾同門似乎結成了個陣法，各施手段之下以慘烈的代價將那白無常剿滅。
無論是被撕碎的殘軀還是崩散的骷髏，都被小心地圍在了某個範圍內，隨後剩餘幸存的弟子開始念咒，似乎是在超度……但念的顯然不是度人經。
當異變發生的時候，亞當沒有半點意外，畢竟他已經見過記憶主人如今的慘狀，甚至他自己也遇到過那白無常，知道對方沒有死在這裡。
但……
對方接下來手段的詭異程度，還是出乎了亞當的預料。
隻見那些雪白的殘軀和骷髏以極快的速度腐朽飄散，在瞬息間消失無蹤。
而與此同時，其原先所在的一整片區域變成了黑色——諸界之海的界與界之間，除了各種特殊現象之外本該是一片虛無。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雖然有點地獄——那是盲人所“看”到的顏色，盲人沒有視力，所以那甚至不是黑，而是虛無。
但此刻，那片區域被染成了“黑”色。
那黑色在出現之後就不斷向四周擴散，好似水中落入的一滴墨汁，而出乎亞當預料的是，結陣的眾弟子一個個好似早有準備。
原來那並非是簡單的陣法，而是一道法儀，一道封印對方的法儀。
然而終究是不敵，法儀在與黑色僵持了一段時間後直接崩潰了，而那黑色在擴張到一定程度後竟然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個頭戴高帽，渾身漆黑的黑無常。
鎖鏈掃來，這就是記憶的最後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