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神不可直視，這名不死者在直接目視蒸汽與機械之神的時候就要真的死了。
所以眼前這具屍體很有可能並不是蒸汽與機械之神本尊的……
但問題是，一位神明的神國，就算建築風格再怎麼不拘一格，也不至於弄一具和神明一模一樣，還死相極為淒慘的屍體放在正當中當擺設吧？
能夠容忍這幅景象出現，那具屍體就算不是蒸汽與機械之神，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狀態應該也不會比那具屍體好太多。
“嗯？已經來了啊。”
德拉西翁看了眼呆站在原地的來者，他身邊的另一人也跟著看了過去。
然後那人就認出來了，這個陌生的存在不認識，但他身邊的伯特利，和蒸汽與機械之神一樣好認……對方也是正神！
雖然這一次同樣沒事，但那突突直跳的靈感讓那人確信自己看到的真是序列零，於是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蒸汽與機械之神居然死了，而他，目擊了現場，凶手甚至還沒來得及走……
哈，哈哈，這下丸辣！
“想什麼呢，我的聲音辨識度這麼低麼？來了就過來。”
德拉西翁暗暗翻了個白眼，那名不死者有一瞬間的遲疑，不過隨後就反應過來——
聲音？
哦，是了，對方的聲音，就是剛才那個聲音！所以讓他們來完美之地的就是對方，這本來就是對方的邀請？
“噢，另一邊也來人了……過來吧，我還不至於費那麼大功夫，就為了把一群區區序列四及以上的弱者專門騙過來殺。”
德拉西翁的聲音裡透著些許無奈。
有不少非凡者被這一句話說得有些破防了，不過看看對方身邊的門徑之神伯特利……好吧，區區就區區，至少現在能確認自己不會被殺人滅口了。
沒有人會覺得自己能跑得過“門”，因此哪怕心裡其實並沒有那麼信任和放心，在德拉西翁開口之後他們依然還是選擇了繼續往前。
也隻能選擇繼續往前。
“嘖嘖嘖，還是你的威懾力更加好用啊，如果這邊隻有我一個，少不得要先讓他們‘自願’在這邊待到其他人來，畢竟就算殺雞儆猴也得等猴到齊啊。”
德拉西翁搖了搖頭。
伯特利苦笑了一下：
“不過是店長們不喜歡走到台前大張旗鼓罷了，要不然也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倒也不能說是不喜歡大張旗鼓，隻是沒有那個必要罷了。”
因為沒有對信徒的需求，所以自然也沒有宣揚自己的需求，這一點伯特利或者說其他序列零真是羨慕不已。
曾幾何時，在會議室內選擇各自的領地的時候他們還都是樂嗬嗬的，然而就在這段時間裡，當他們試著以咖啡館的標準去治理自己的信徒試試水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次和以前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過去，除了凝聚信徒們的信仰之外，他們隻需要把控教會的一個大方向就好了。
如果把序列零和教會的關係類比成君王和國家，那麼一個個序列零其實都是妥妥的昏君——
因為自身就掌握著這個世界上相對而言最頂尖的暴力，教會這個國家對序列零這個君王而言，屬於是取天下以奉一人的那種，教會存在的本質意義隻是為了滿足序列零的信仰要求。
而教會更進一步拓展出的那些好的、利民的部分，其實都是為了教會的存在和發展而做出的延伸，同時也是為了強化對序列零的信仰。
這本質上仍是一個單方麵索取的過程，所以序列零從來不會勵精圖治地去親自手操管理教會。
幸好他們也不需要這麼做，因為教會過去僅僅是宗教，是精神上的國家，現實中的信徒們自己另有國家，衣食住行之類的東西完全不需要教會來管。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咖啡館的領地定義是直接把整片土地的統治權也劃給了他們。
和無限的權利一起分到序列零們手中的，還有無限的責任——作為領地的統治者，他們能夠管理一切，自然也就需要為一切負責。
為什麼古代華夏的皇帝不管發生什麼天災人禍，都會被甩鍋，甚至要下罪己詔？
因為在那一套體製下，皇帝作為在名義上擁有對這個國家予取予求權利的同時，作為天下萬民的君父，他就是整個國家的無限責任人！
按照明君的標準，這個供需關係就要反過來了，犧牲一人以奉天下，在這種情況下君王絕對不是什麼美差，所以才會有“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這一句話。
而現在，咖啡館的標準讓這些過去以為自己乾得很好，實際上當慣了昏君的序列零去當一個明君，他們才發現這和他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從最初欣喜於未來能夠擁有穩定的信仰獲取，到僅僅是通過在教會內的試點，就漸漸意識到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天坑，伯特利他們現在頭有些大。
“不必急切，不必害怕，慢慢來就可以，一個新製度的建立之初總是會有些波折的。”
德拉西翁知道這些序列零的壓力有些太大了，主要是自己等人的實力和他們差距太大，這份不安讓他們失去了從容，變得顧慮重重。
“我們從不要求你們的領地要變成什麼世間樂土，也沒有嚴苛到不容許任何大奸大惡之徒的出現。實際上，隻要能把一套合理律法貫徹下去，並且針對道德底線不斷更新，再保證資源足以維持生活……”
另一頭，賽迦對於阿曼妮西斯和莉莉絲也在說起同樣的話題：
“隻要能夠做到這些，哪怕沒有教會對道德的引導，一個序列零往那裡一坐，整個領地都不會亂到要讓我們下場的地步。”
賽迦看向阿曼妮西斯和莉莉絲：
“這一點對於沒有超凡之力，權力無法真正集中於一人的世界而言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對於序列零而言，應該不難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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