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焦灼激烈的嘈雜戰場，瞬間一下子凝固住了。
張樺諶眼睛陡然眯起，緊緊盯向莫盛粱的背影。隻見莫盛粱緩緩側身，用聽不出情緒的平靜語氣，淡淡反問：“你我有血海深仇，我憑什麼幫你？”
“憑什麼？哈哈哈哈！”
在妗焰熔爐痛苦掙紮的黑霧桀桀怪笑：“你居然……居然問我憑什麼？莫盛粱，你難道真以為紙包得住火啊！你截殺國安特工的事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你今天與張樺諶達成的協議，就是個屁！”
莫盛粱與張樺諶的神色，幾乎同時陡然一變。
“呼璨碩，你少在這挑撥離間！”
張樺諶反應極快，不等莫盛粱回應，便厲聲嗬斥，同時不惜代價傾儘『妗焰』，死死壓製呼璨碩：“莫盛粱再如何肆無忌憚，也有一顆愛國之心！否則也不會將整整二百顆『伽嗒異火』上交國家，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妗焰熔爐“蹭”一下升騰奔湧，將呼璨碩牢牢困住。慘叫聲不斷從黑霧中傳出，但即便是忍受著巨大痛苦，呼璨碩依舊怪笑不止：“張樺諶，彆自己騙自己了！你這種級彆的大官兒，怎麼會不知道莫盛粱手上那二百枚『伽嗒異火』來路不正，不過……嘿嘿，隻是即便是你，也想不到莫盛粱這小子膽大包天到敢截殺國安特工吧！”
張樺諶當然知道莫盛粱手上的『伽嗒異火』來路不正，從一開始就知道。
但是如今全國的形勢如此嚴峻，就算挑明又能如何，難道張樺諶真要率半個華北地區的科員，與莫盛粱的圓桌騎士團打個你死我活嗎？
更不用說現在莫盛粱已經成為戰場上最強大的一股有生力量，無論是從爆炸中幸存下來的科員，還是隻能靠人數與超科局打個勢均力敵的南湖殺手，都不可能會是圓桌騎士團的對手。
所以如果現在與莫盛粱撕破臉，張樺諶和他帶來的這二三百名科員，必定將全部葬身於此。
隻是呼璨碩卻也正是抓住了這點，都不用捏造謊言，僅僅是將事情挑明擺在明麵上，就足以逼迫莫盛粱站隊，致使張樺諶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
而這個時候想要破局，唯一的辦法就是許下承諾，承諾過去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既往不咎，這樣才能讓莫盛粱安心退場。
可是，如果莫盛粱真的截殺了前往印度的國安特工……
張樺諶拳頭不自覺攥緊。
彆說這種大事他根本沒有權力做主。
就算能做主，平心而論，以他的性格，事後寧可違背承諾，也絕不可能放過莫盛粱。
偏偏莫盛粱又很了解他，或者說，整個華夏都很了解他這個“華夏英雄”，畢竟華夏高層將他推出來，就是為了塑造一個強硬、正直、不會進行半點妥協的軍人形象。
胸膛起伏不斷，張樺諶的呼吸愈發急促。
他眼睜睜看著，莫盛粱在沉默中轉過身，目光在他與呼璨碩身上不斷移動。
想要說些什麼，讓莫盛粱改變立場，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也不想許下任何承諾，事情似乎徹底走向了死局。
再加上周圍的零散戰鬥愈發混亂，超科局被南湖殺手圍攻到抬不起頭，張樺諶便更加絕望。
他的手緩緩下移，顫抖著摸向腰間最後一支軍用興奮劑，深吸一口氣，赫然是準備搏命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張樺諶眼裡浮現出一抹決然。
他不再關注莫盛粱的神情，已然默認莫盛粱必然會站在呼璨碩的一邊，轉而開始將精力放在戰場，眯眼仔細觀察每一名同僚的戰鬥，確認整體局勢並沒有呈現完全的劣勢，才是稍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