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絳心思緒微亂，慌忙問：“為什麼？沈司令，上級可是下達了死命令，必須在一周內與江東的超凡者達成共識，我總不能……”
“江東超凡界的局勢，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沈湖語氣沉穩，輕聲打斷，一字一頓道：“用腦子想一想，閒自公會不過是幾十人的小組織，陳婭天表麵上的身份也僅僅是商人，依靠正常渠道，你覺得她可能知道我的行蹤嗎？”
仍張著嘴的劉絳心頓時怔住。
“另一方麵來說。”沈湖凝著眼神，緩緩道，“如果連她這種身份地位的超凡者，都知道我在這，那為什麼其他超凡組織的代表領袖，如兩民黨，潔光會，他們為什麼不知道？或者說，為什麼他們也知道我在這，卻不像陳婭天一樣來敲門做客，這個問題你難道不覺得古怪麼？”
“我……”劉絳心連連語塞，一時垂頭喪氣，老實回答，“沒有，確實沒有想過，我甚至以為陳婭天是真的見情勢不對，才來……”
“……看來，你還是沒聽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
沈湖輕聲一歎，耐心重新解釋：“陳婭天大概率確實是想真心投誠，因為單靠她自己不可能知道我在這兒，但這並非是一個好的信號，其背後暗藏著的是殺機，江東超凡界很可能會在不久後產生異動，而在這之前，必然會有很多不願意跟隨的中小超凡組織——如閒自公會，主動找上門從而與這群瘋子撇清關係，真正的問題恰也就在於此。”
劉絳心眉頭緊鎖，眼裡充滿不解，明顯是隻聽懂了兩三句話。
然而沈湖卻不顧這麼多，自顧自沉聲繼續解釋：“這是一個淺顯的道理，甚至可以說是個隻挖坑沒鋪草的陷阱，即如果江東超凡界真想乾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可能放任消息輕易外泄？所以我斷定，背後一定醞釀著更大的陰謀，說不定這都是那些陰謀家計劃中的一環。”
說到此處，沈湖難壓心中起伏，猛然起身，負手望著眼前大大小小的監控屏幕，話語中隱含陰鬱：“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是我做此壟斷的依據。”
劉絳心醒過神來，下意識接話：“哪一點？”
“放眼全局，國家與馬斯克遲早會有一戰。”沈湖側過身，俯視劉絳心，沉聲道，“沒有共同敵人又沒有共同利益的國際關係，永遠難以維持，雙方關係恐怕用不了三個月就會跌落冰點，屆時如果還不能處理好這場動亂，那麼華夏就將在事實上麵臨內憂外患的窘境，而國家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局麵出現。”
“所以最多兩個月，國家即便不擇手段也要結束這場動亂，做到至少維持表麵上的穩定，因此絕不可能放虎歸山，任憑一群定時炸彈般的超凡者散落民間，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所謂的議和百分百是國家的權宜之計，是在賭絕大多數超凡者沒有舞刀弄槍的魄力與膽量，當然，同時也是為調兵遣將拖延時間。”
“但問題在於超凡者並非都是傻子。”沈湖忽然話鋒一轉，語氣沉悶，“相反，超凡界虹吸了太多精英，一定有不少超凡者能窺探到國家的真實意圖，而這就是我斷定江東超凡界必然會異動的第二項依據——正因為知道國家不可能放過超凡者，所以江東超凡界其中的一部分罪孽深重之人，必然會做困獸之鬥，現在沒有動靜，隻是因為他們還在猶豫，或者說他們還在內鬥，一旦達成某種共識，百分百會化身真正的恐怖分子，對軍隊，也就是對你們二團進行直接性的恐怖襲擊。”
劉絳心頓時神色一沉，沈湖剛剛說完，他便一改懦弱姿態，極果決的反駁道：“我不相信！除了胡迫丘和他建立的黑幫，江東超凡協會中的任何一個組織的成員都罪不至死，隻要肯接受改編，百分百不會遭到清算，他們何至於以卵擊石，放著性命不要去送死？”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出乎劉絳心意料，沈湖沒有反駁，神色甚至沒起波瀾，隻是麵對麵看著他點了點頭，並且道：“我剛才就說了，我隻是給你提供一種思路，至於聽不聽選擇權在你自己，畢竟你才是超凡二團的團長，你隻需要時常記得，江東與江東人民的命運掌握在你手上就是。”
劉絳心霎時語塞，一時心顧茫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沉默許久，劉絳心方才站起身，用一個鄭重的軍禮當作了回應，然而沈湖看都未看，便邁步與之擦肩而過。
……
……
次日。
江東超凡協會總部。
圓桌會議。
兩民黨主席汪瀏與潔光會會長錢漳，猶如審判官，同時冷冷審視著坐在吳簡興旁邊的陳婭天，眼光如刀，仿佛要插進陳婭天的心臟。
氣氛遠比錢漳質詢汪瀏時的那次會議沉悶，二十三名會團代表無不屏息凝神，無人敢再低頭作啞，紛雜的眼神不斷在沉默中交彙，明明無人說話，對峙產生的嚴峻氣息卻從桌麵蔓延到了整間毛坯房，讓人不自覺收斂起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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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婭天！”
汪瀏突然拍桌厲喝，直呼閒自公會會長其名，讓所有人神情一肅：“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麼要做叛徒，違背剛剛通過的江東和平議案！”
“汪瀏，少在這演戲了！”
陳婭天仍保持沉默，一名小組織的代表卻是跟著拍案而起，厲聲將話挑到不能再明：“你與錢漳那點勾當誰不清楚！從前你們仗著勢力強又蠻不講理，我們才讓你們三分，現在桌子都他媽快被國家掀了，誰還想看你們演戲！”
汪瀏神色一寒，旋即冷笑：“你誰啊？叫不出名兒的破爛貨，連a級都不是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在這汪汪狂吠？”
“你……”那小組織的代表頓氣血上湧，從脖子紅到了臉，被噎的差點想要動手。
“……汪瀏，我知道你是外地人，對江東沒什麼感情，但又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一直沉默地陳婭天終於舍得開口，隻見她摘下身上的紅袍風衣，任憑時不時闖進會議室的冷風打在身上，歎了口氣，語氣輕柔卻又無比強硬地說道：“既然這位代表已經把臉皮撕破，那我索性也不遮掩，直接明說了。”
汪瀏轉動目光，再度冷笑一聲，譏諷道：“早該如此！你……”
“我堅決反對你們兩民黨的計劃。”陳婭天聲音出奇的大，直接蓋過了汪瀏的譏諷，聲音不斷在空曠的毛坯會議室中回響，“率先動用武力隻會落人口舌，更不用說是以卵擊石，你們的計劃天真而又可笑，最後的結果隻會是白白送死！”
汪瀏眯了眯眼，掃了一圈神情各異的代表，當即陰陽怪氣：“陳會長還真是應了那句頭發長見識短的老話，你沒事真應該多讀讀史書，看看有哪一個民族是靠他人的施舍獲得的權利與自由，就算是印度阿三獨立時都有不合作運動，更不用說我們腳下這片土地的先輩們早就用事實證明，交槍永遠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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