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之地,除了和羅刹人還有一些爭端外,大部分地方還是很平靜的,女真人靠漁獵,畜牧為生,但也有少量的人進行耕種。
趙用平總鎮遼東,邊境的小打小鬨,並沒有牽製住趙用平,他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安定遼東之上。
趙用平雖戎馬多年,但年輕時,也是一個書生,他的內心中,仍有著儒家文化中最高的信念,也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曆朝曆代,中原王朝對邊邊角角的藩邦部落,一直以來都是一種趾高氣揚的態度,但趙用平不同,他知道,想要遼東徹底安定,那就必須一視同仁,因此,在趙用平治遼東時,此風氣大變。
趙用平深知,唯有打破舊習,方可贏得人心,他三令五申,嚴肅軍紀,不得擾亂地方,又言治外必先治內。
對女真諸部,為了解其民俗風情,趙用平派遣使者赴各部,既是聯絡感情,又派人去教導各部種地田,教他們識字,甚至鼓勵他們以後可以參加科舉,也可入伍參軍,隻要立下戰功,一樣可以博取富貴,一切唯才是舉。
而在部落有爭執時,趙用平也會進行調解,或許仍有不公平之處,但趙用平仍儘力維持公正。
在時間的偉力下,女真諸部的麵貌,風俗,就這樣一點一滴的被改變了起來,趙用平相信,就這樣下去,二十年,遼東,將大治。
……………………
昭武五年,三月初,京師城中,柳綠桃紅,一派生機勃勃之象。
這一年,無數寒窗苦讀的學子,懷揣著無限憧憬,從全國各地彙聚於此,期盼一舉成名而天下知。
京城本就人口密集,而各地的學子蜂擁而至,特彆是考場附近的酒樓,通鋪,早已是人滿為患。
這些學子皆是各省中的鄉試脫穎而出,他們或乘車,或徒步而來,家中富裕者,還會配備書童,小廝。
最近些年,科舉陸續有人出仕,與前明時不同,如今的乾朝已經將各地的吏員納入升遷的隊列中,考中者,多為地方的小官小吏。
當初趙用平上疏,治官不如治吏,吏之害,甚於防川,孟浚深以為然,因此,孟浚定下製度,“主官者,宜曆諸職,方諳民事。”
而在昭武三年時,孟浚又下詔:“凡充任中樞要員者,皆須曆練地方,方準進階。”
隻是孟浚定下這個製度,諸多學子多有議論,特彆是江南之地的學子,對考中卻隻能為吏一事,深感不滿。
因為朝廷新製,舉人和進士的起點竟然是一樣的,唯一的差彆,隻是在升遷的速度,以及上限有所差異。
特彆是一些學子北上考試,但卻沒考上,回去之後,皆是滿口怨言,什麼北方學士,粗鄙無文,寫的文章和聖賢之說都不同,卻偏偏能被主考官所青睞。
一些人暗中諷刺天子,說天子雖然出身江南,但卻是不讀書的人,早年當個清廷的千總,也是花錢買的官,所以天子都不通聖人之書,也難怪選的人都是些蛇鼠一窩,臭味相投。
因此江南之地,有人暗中結社,相約拒絕出仕乾朝,隻有等朝廷改弦更張後,再出仕,造福天下蒼生。
這些人硬挺了一屆科舉不去考,但他們人數太少,對於乾朝這個龐大的國家而言,根本是半點浪花都沒翻起來,所以,雖然對昭武五年的科舉,這些人依舊表示不出仕,但是真到了時間,卻有人暗中奔赴京師,去參加科舉,便是從吏起也好,畢竟如今的吏員也升遷為官。
而這一次的科舉主官是顧炎武,副主官有五人,熊汝霖,路振飛,陳子龍,吳台以及沈從文。
科舉的題目在出來之後,主副考官都不能再離開宮中,隻有等待批卷結束,公布榜單後才能離開,吃喝拉撒都有人隨扈身側。
三月,春雨連綿。
顧炎武站在屋簷下,看著煙雨迷蒙的天色,心緒飄渺,而這時,一旁的熊汝霖卻輕輕的咳了一聲。
顧炎武聽聞聲音,不再看雨,轉過身來,笑問道:“熊學士,可是身體有恙?”
“嗬嗬,無妨,顧大人身為主考官,不知對陛下此次的命題,可有何心得?”
顧炎武笑道:“陛下命題,《定邊》,其一目了然,熊學士難道會看不出來。”
熊汝霖搖搖頭道:“不瞞顧大人,老夫確實有些不解,觀題解疑,安定邊疆,何以安定?撫慰諸藩也,可如今朝廷屢屢用兵邊地,既用兵,又求定邊,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顧炎武聞言,淡淡的說道:“陛下立意深遠,定邊,正如熊學士之言,就是安定邊疆之意。”
熊汝霖見顧炎武顧左而言他,也就不再追問,而是轉了個話題,問道:“顧大人,依你之見,若不讀聖賢書,可治國乎?”
顧炎武隨口回道:“自是可以!昔儒學未興,秦以法治天下,漢初崇尚黃老,治理天下,又有何不可。”
“秦法嚴苛,以至二世而亡,顧大人,用此比喻,有些不妥啊!”
顧炎武哈哈一笑,道:“確實,世人皆讀聖賢書,確實能穩定人心,正所謂,無禮無製,則天下紛亂,殺伐不止,可單單靠聖賢書,難道就能天下太平嗎?前明以儒治國,以文禦武,結果得到了什麼?”
明朝的覆滅,其實也有很多士人在反思,究竟是何原因,讓這個龐大的帝國,卻不敵遼東之地建奴。
熊汝霖歎了口氣,道:“若是天下皆是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則天下永遠安寧,又豈會生出許多事端,唉!”
聽到這,顧炎武好奇的問道:“若是讓你的兒孫世世代代耕地,你可願意?”
熊汝霖一愣,好一會,才歎息的回道:“是啊,老夫也不願,人心不足,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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