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堰塞湖的水位上漲了六尺有餘,已經臨近漫過劉軍構建的堤壩了。
李儒站在高處,直勾勾地看著龐大的堰塞湖。
隻要一打開閘門,整個堤壩都會被洪水給摧毀。
屆時英德城直接被洪水衝刷,而下遊的城池也會吃虧。
渾濁的浪濤拍打著巨石築成的壩體,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巨獸在腹中低吼。
水下的三道閘門早已被高順麾下士兵擦拭得鋥亮,數百名精壯將士挽著衣袖,緊握絞盤的木柄,額間青筋暴起,臂膀上的肌肉虯結如鐵,隻待一聲令下。
“文優先生,水位已超預設峰值三尺,壩體出現三道裂痕,再等恐全線潰塌!”高順單膝跪地,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身後的將士們個個麵色凝重。誰也未曾見過如此體量的洪水,一旦失控,便是玉石俱焚。
李儒看了一下天空,隨後說道:“開始吧!”
三個字落地的瞬間,高順猛地站起,長劍直指閘門,喝道:“絞盤轉動,全開三道閘門!生死在此一舉,不得有誤!”
將士們齊聲應和,吼聲震徹山穀。
數百名強壯的劉軍士兵開始同時用力。
絞盤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與浪濤的轟鳴交織在一起,仿佛天地都在顫抖。
堤壩中間的閘門被打開了一個口子。湖水如掙脫枷鎖的猛獸,順著閘口噴湧而出,白色的水霧衝天而起。
巨大的壓力直接衝開了閘門。
高順大喝道:“全部放手!”
劉軍士兵迅速放開了絞盤。
還好劉軍士兵們鬆手得及時,否則他們就要被拉入洪水之中了。
洪水直接衝開了堤壩,一瞬間將高順等人之前構建的堤壩摧毀殆儘。
巨大的洪水在山穀間彙聚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裹挾著山岩崩塌的碎石,朝著英德城的方向咆哮而去。
李儒看到這一幕,臉色都發白了。
如此龐大的洪水,恐怕要死很多人了。
洪水裹挾著巨石、斷木、連根拔起的古樹,速度越來越快,所過之處,草木被席卷一空,岩石被撞得粉碎,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宛如一頭從洪荒世界出來的絕世凶獸,連大地都在微微震顫。
英德城內,此刻還是一片平靜。
最外圍的百越部落士兵們大多還在營中酣睡,他們習慣了交州的濕熱。區區下了十幾天的雨,對他們來說是灑灑水。
營帳簡陋地搭在低窪處,少數早起的士兵正圍著篝火準備生火做飯,嫋嫋炊煙在晨光中升起,混雜著潮濕的草木氣息。
相對於百越士兵的從容,曹軍士兵就有點難受了。
曹軍之中除了一部分交州本地漢人,其餘的很多都是從中原和江東過來的。
交州的氣候讓他們十分的不適應,有些人已經出現了各種不適。
好在得到了及時的醫治,並沒有過於嚴重。
英德城門樓,曹操剛洗漱完畢,正與程昱、陳宮等人圍坐案前商議進軍事宜,案幾上的軍報還攤開著,墨跡未乾,誰也沒有料到,死神的陰影已在數裡之外的山穀中成型,正以雷霆之勢逼近。
站在城牆上的曹軍士兵率先發現了不對勁。
“那是什麼聲音?”一名曹軍士兵揉著眼睛,望向西北方向的山穀。
遠處傳來的轟鳴越來越近,像是悶雷滾動,又像是千軍萬馬奔騰。他的話音剛落,大地突然微微震顫,腳下的地麵似乎在緩慢移動。
巨大的洪水從西北方向出現,如同一條惡龍,咆哮著向英德城撲來。
曹軍士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水!洪水來了!快逃啊——!”
話音未落,一道數十丈高的白色水牆已出現在地平線儘頭,如同一座移動的冰山,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英德城碾壓而來。
最先倒黴的就是英德城外的百越部落,他們身處於營地的外圍,最先遭到洪水的襲擊。
百越士兵們驚慌失措,紛紛丟棄手中的石矛與竹箭,四處奔逃。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們的營帳本就搭建在低窪處,洪水瞬間漫過營寨,木質的柵欄如同紙糊一般斷裂,無數士兵被瞬間吞沒,連呼救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卷入渾濁的浪濤之中,隻留下幾頂漂浮的帳篷在水麵上打轉。
“抓住東西!快抓住身邊的東西!”一名百越部落的首領嘶吼著,他身披犀皮甲,手持青銅劍,試圖組織士兵抵抗。
但在絕對的天災麵前,人力顯得如此渺小。他剛拉住一名年輕士兵的手臂,便被一股巨浪掀翻,一根碗口粗的斷木如利劍般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在水中迅速擴散,染紅了一片水域,轉瞬又被後續的洪水衝淡。
更多的百越士兵被洪流裹挾,撞向附近的岩石或樹木,骨骼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與浪濤聲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緊接著就是曹軍營地。
洪水來得太過迅猛,營中的士兵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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