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般悄然降臨,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一層靜謐的紗幔所籠罩。穆小吉在晚飯後,拖著仿佛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緩緩地走到沙發邊,而後如同一棵被霜打了的茄子般一蹶不振的靜靜地一個人躺了上去。他隨手拿起那本平日裡常看的書籍,機械般地打開看了一眼,就百無聊賴的那樣,隨意地讓它躺在了自己的懷裡,此刻那書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消沉,一同進入了休憩的狀態。
而他,則緊緊地閉著眼睛,可腦海中的思緒卻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瘋狂地肆意遊離著,完全不受控製。他的臉,仿佛是在逃避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傾斜著側在沙發背裡麵的方向,似乎不願麵對這個現實的世界。
此刻,他獨自默默地承受著內心那如潮水般洶湧的煎熬,這一切都是因為榮石山那番如重錘般敲打著他心靈的話:“你知道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那麼多員工都眼巴巴地盼著能回家過年,他們的工資還沒結算,各種事務都還等著處理,你可是公司的重要人物,你走了,這一切不就亂套了嗎?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呀,你得留下來和大家一起麵對,一起解決這些問題呀!你不能這麼自私,隻想著自己!”
想到梓東國際集團公司的員工們如今在沒有明確領導決策的情況下,還在照常機械地工作著,不能早點放假回家過年這件事,他胸膛中那個最柔軟的地方,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一般,深深地折磨著他自己。
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員工們那一張張寫滿了期待著回家陪伴老人和孩子的臉龐,以及他們對回家過年的那份深深渴望,每一個畫麵都如同尖銳的刺一般,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紮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責問自己,自己作為集團的決策人,為何當時那麼自私地想要一走了之。為什麼自己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讓大家能夠如願以償地早些與家人團聚,享受那溫馨的時刻。這種自我折磨,如無邊的黑暗般將他緊緊包裹,讓他陷入了無儘的痛苦與糾結之中,難以自拔。
江程煜在廚房中愉快地幫著穆惠英一起收拾飯後的殘局,他一邊認真地擦著餐桌,一邊還時不時地與穆惠英有說有笑,愉快地陪著她。兩人齊心協力收拾完後,笑嗬嗬地擦了擦手,一同走到客廳。一眼就看見穆小吉好似睡著了一般,安靜地躺在那裡。穆惠英輕聲細語地說道:“小吉這麼早就睡著了呀。”
江程煜看著穆小吉,心裡想著:他看起來好累的樣子,這段時間他一定承受了很多壓力吧。臉上卻依舊洋溢著陽光燦爛的笑容,輕輕地走到穆小吉身邊,輕手輕腳地首先拿走那本放在他身上的書籍,將其小心地放在茶幾上。
接著,他準備去抱穆小吉回臥室,此時江程煜心裡滿是關切,想著要好好照顧他。穆小吉急忙阻止並開口道:“彆動,我這麼沉,小心扯到你傷口。”
江程煜笑著說道:“早就好多了。”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想要繼續剛才的動作,他的心裡有些不甘,就想為穆小吉多做一些事。穆小吉起身,一扒拉江程煜的肩膀,然後自己拿過一邊的雙拐,緩緩地起身,向著臥室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去。
江程煜坐在沙發上,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惆悵,他覺得穆小吉似乎有很多心事藏在心裡。隨後便緊跟其後,當穆小吉走進臥室剛要關門,江程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已然闖進了臥室裡麵。
穆小吉放下雙拐剛躺在床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江程煜一個飛身就壓在了他的身上。此時穆小吉心裡先是一驚,隨後又有些無奈,他知道江程煜的熱情與執著,但他此刻真的不想被打擾,閉著眼睛把臉扭過一邊不去對視江程煜那修長睫毛的眼眸。
而江程煜則像隻貓咪一樣,在他的身上蠕動了一下,拿起穆小吉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尋求安慰。
穆小吉微微蹙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從我身上下去,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沉嗎?”
江程煜滿臉的不情願,嘴裡嘟囔著發出一個“噢”字,然後才緩緩起身,慢悠悠地走出臥室,一步一步地向陽台走去。他站在陽台前,抬頭看著夜幕中那片星空,那點點繁星仿佛小吉此刻的心情一般,滿是陰霾,揮之不去。
江程煜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中仔細找到邢中興的電話後撥了過去,沒過多久,電話就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邢中興禮貌的聲音:“你好,小吉。”
江程煜趕忙禮貌地回應道:“邢隊好,我是江程煜。我想谘詢一下關於宋世傑的一些事。”
邢中興語氣平靜地說道:“他現在因為故意殺人罪被拘留了,等待年後進行審理判決。”
江程煜急切地說道:“他當時是被迫向我動手的,而且我現在也沒事啊,可不可以放了他?集團裡有那麼多員工,還有相關事宜等著他去處理呢,就不能放了他嗎?所有的問題明明都是那個宋梓恒搞出來的,應該讓宋梓恒一個人去承擔才對啊。”